谢星珩拦住了一个何义归,没拦住其他九个人,鞭炮声响彻整条街。
他脑子里只闪过一个想法:京城不能留了,我要回家。
在后头张罗席面的江知与,先听见有人来叫席面摆酒,再听见鞭炮声响,他乐得不行,洗洗手就快步来了前边。
这时的鞭炮长度短,九条前后脚扔出,等江知与过来,已经炸完了。
江知与早准备好了赏钱,过来左看右看,没见着报喜的人。
何义归还想把手里的鞭炮放了,谢星珩麻木松开他。
外头已经有百姓聚过来,街坊四邻相处久了,互相都认识。
他们知道镖局没有秀才,问问他们放鞭炮做什么。
谢星珩一听,眼睛再次恢复神采。
对对对,放鞭炮的理由有很多,还能救救他的脸皮。
何义归大嘴巴,仰天长笑道:我们小东家的夫婿考中举人了!?”
谢星珩半路止步,回身看见江知与过来,心里委屈憋不住,一头扎人怀里了。
他比江知与高一些,扎进去,为了舒服,又把下巴搁江知与肩上。
他歪脑袋,在江知与耳边说:“小鱼,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早点走。”
江知与“啊”了声:“可是你还要参加鹿鸣宴啊?”
谢星珩遭到重击。
什么鹿鸣宴。
鹿鸣宴跟他这个学渣有什么关系。
恭贺声里,门口有人探头探脑。
“谢星珩谢举人是住这里吗?”
谢星珩不愿意抬头。
天呐。
这就叫上举人了。
江知与正对着门,看得很清楚。
来的人是“报喜队”的打扮,手臂和腰上系了红绸,手里提着铜锣,后头还跟着个矮一些的男人,背着箩筐,拎着小竹箱,紧跟着递了一封信。
信封是红的。
江知与打听过,红信封里,就是考
生的名字、籍贯,于哪年哪月哪场考试,获第几名。
是报喜队制作的信件。
何义归见了他们,嗓门更大:“就是这里!”
报喜的人看这地上一地的鞭炮渣滓,脸上笑容不变,依然递上了报喜信。
何义归忙朝里头喊:“赏钱!快拿赏钱!”
江知与拍拍谢星珩:“夫君,你待会儿再哭,我要去送赏钱了!”
谢星珩:?
我没有哭?
他老婆不要他了。
把他推开了。
谢星珩回身,目光追着江知与,看见了门口的景象。
得了赏钱的报喜二人组铜锣一敲,贺喜声到,他们自带了鞭炮,喊了一声“让路”,点了两条,红红火火,炸得十分响亮。
何义归手里的鞭炮被江知与拿过去放了。
何义归没玩够,从腰带里摸出一钱银子,又买了五条,跟江知与站门口点了又点。
谢星珩恍惚又飘然。
难道他是个天才?
第一次科举也能中?
脑子里自动播放《范进中举》,谢星珩的嘴角压不住,只能反复默念:我要淡定,我要淡定。
江知与放完鞭炮回来,往他怀里扑,笑得灿烂。
“小谢,你考中了!以后要叫你谢老爷!”
谢星珩破功,笑得极其畅快。
“小鱼,恭喜你!以后要叫你举人夫郎!”
江知与是这么想的,真说出来,他羞答答的,脸上笑容又压不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提前派的酒席,这就张罗开。
何书文早让人换来了铜板,谢星珩上座,下边孩子乖乖拜举人老爷,贺词一串串走。
谢星珩笑意真诚,镖局的发钱文化真好啊,他好喜欢,太有排面了!
他给每个孩子都抓了一兜铜钱,孩子们奶声奶气的声音,都变得黏糊,叫起人来可甜可甜。
何书文大方,换的铜钱多,小孩小小的,钱袋就一丢丢,好多家属带孩子来,都没有分完。
谢星珩又给抓了一把,塞江知与的钱袋里。
这一把沉甸甸,江知与被这重量压着,心里很是踏实。
谢星珩说:“小鱼,我们夫夫同乐。”!
放榜的日子,又不是在自己家,别人都忙起来了,他还睡着。
考中了叫波澜不惊,没考中叫羞于见人。
谢星珩在炕上滚两圈,跟冷空气做斗争,然后猛地翻身起床。
小鱼体贴,给他把贴身穿的衣物放在了被子里,焐得热乎乎的,上身不冰凉。
炕尾小凳上,也按照穿戴顺序,给他摆好了,拿起就能套身上。
里头是花色素雅的白玉兰夹袄,外头还是书生袍服。
等他收拾妥当,吃了早饭出来,镖局聚着的人更多了。
一半在对门的何镖头家,一半就在镖局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