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扎起,司机打了声招呼,缓慢踩下油门,启动车辆。
路边景象往后退去,扎好头发,陈白又把身上褴褛外袍脱下。
这衣服好脱,脱下后里边还有单衣,姑且算是干的,可以直接在外边加外套。
黑色宽大外套上身,褴褛乞丐变白毛酷哥。经纪人看了两眼,说:“你朋友这衣服挺适合。”
还怪实用,成了降温以来出镜率最高的衣服之一。
以及其余出现率高的也是他朋友的衣服。
陈一白笑了声,左转一下右转一下,说:“酷吧。”
他这左右转这两下把原本挽起的衣袖转滑下,于是又低头猛猛挽袖子,不知道抽到了哪里,牵扯到老腰,跟着又倒吸一口凉气。
两个助理转过头,选择避开这个问题。
……只能说这个人在开口说话前看着挺酷。
经纪人:“……”
经纪人后悔自己挑起了这个话题。
她呼气吸气转换情绪,直接跳过这个话题,说:“今天第一场结束的时候,导演夸你说有天赋,悟性挺好。”
挽袖子的人略微抬起头,应了声,之后又低下头卷另一个也滑下的袖子。
他的态度多少显得有些平淡,经纪人有些奇怪,问他难道是不喜欢被夸。
陈一白于是再次抬头,说:“那倒不是。”
只是到目前为止遇到四个导演,四个导演都夸说有天赋。一人一句跟集邮一样,他已经完全了解,认识到这是业内导演统一话术。
“……”
总觉得不太对但又一时间找不到话反驳这集邮的说法,经纪人陷入沉思,之后又挣扎了一下,说:“这个导演不常夸人的。”
陈一白配合一点头,顺带转过头找助理刘哥要回了自己手机。
他头一转经纪人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瞬间从沉思里拔出来,眼睛一抽,说:“又去找你朋友聊天。”
是个陈述句,并且也确实是事实。
朋友脑熟练打开微信,在点开置顶联系人前,手机悬浮框弹了个消息。
像是个好友申请,他没看仔细,在脑子反应过来前已经习惯性一滑,把消息划掉了。!
现在居高临下压制着另一个人的人这一段不像之前那么稳。
不稳,并且隐隐有被带进楚明原的节奏里的趋势。演员一旦被带节奏就容易乱,这样下去不太妙。
她略微皱眉。一边的助理不太懂,但看到她皱眉,也能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对。
她们在看,刚好站一边的导演也在看,眼尾纹路深刻,一双眼睛隔着镜片看过去,没皱眉也没其他表示,只低声说:“他在找感觉。”
这边离收音麦有一段距离,说话只要小声些,不会被轻易收进麦里,可以放心说。
经纪人:“找感觉?”
只小声交谈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们眼看着居高临下的人笑了下。
笑,但没有丝毫的笑意,也并不是为了表达任何情绪,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唇角上扬的动作,无喜无悲,像是连基本的人应当拥有的情绪也失去了。
他说:“有何不可。”
依旧是那沙哑古怪的,不太成调的声音。
他像是跟这漫天雨雾彻底融合,无处归依,四处飘散。
——接上了。
感觉也找到了。
最能清楚感觉到的对戏的演员本人。在镜头没有照到的地方,楚明原躺在地面上,一侧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动,视线对上被灰黑麻布遮住的眼。
没有丝毫停顿,他握紧弯刀刀柄,手肘往上一支,仗着人看不到的缺陷,借助一侧竹节翻过身。
高下逆转,刀客处在高位,发梢滴着水,手上弯刀往下一横,隔着一段距离横在了身下人脖颈之上,道:“我得活,贼子也得活着到官府。”
瞎子躺在落叶之上,白发披散开,原本在手上的破布剑也被人往边上一支,滑到了能够够到的范围之外。
手上空无一物,他四下摸着,摸到了掩藏在竹叶之下的之前山人砍伐竹林时留下的锥状的碎竹条,抓住,反手握紧,迅速举过头顶,向上猛刺。
他一动,竹尖对上刀客喉咙,刀客原本隔着一段距离的弯刀也霎时间抵上他喉咙。
刀刃带寒光,他只要再向上够一点,锋锐刀刃就会划破皮肉。
但只要再向上够一点,竹尖就能突破刀客下颔。
没有僵持,也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瞎子直接无视了横在自己脖颈上的弯刀,抬起头,继续没有完成的动作。
在世间飘荡了太久,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个人,一个活生生,被划破喉咙就会死的活人,对死生的界限已经模糊。
没料到他会陡然上前,刀口隐隐有血痕冒出,刀客反应迅速,仰头躲开刺来的竹刺。
竹刺堪堪擦着皮肤而过的同时他握着刀柄的手一
翻,弯刀瞬间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