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月小声问:“国师在你们眼中是不是……嗯,很厉害?”
兰枻:“大人的确很厉害呀。”
扶月不喜欢将国师神化,她一字一顿:“再厉害也是人,也有做不到的事。”
兰枻愣了下,点头:“这话没错,不过目前谁也没发现大人有什么做不到。我希望大人一辈子也别有。”
扶月:“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
兰枻大大方方承认:“嗯!我们这些跟着大人上过战场的女侍都以大人为榜样。”
“……战场,是什么样的?”扶月想起昨日学的一首边塞诗,摇头晃脑地念了出来,问,“真是如此?”她此刻无比庆幸功课没有偷懒,不然连诗也念不出来,一点与国师的关联都扯不上。
兰枻认真地想了想,摇头:“至少我见到的不是这样。”
小殿下大概一生也难感受这种绝望。
一条河两岸驻扎两国军队,一边营地乌泱泱望不到头,夹杂男人的嬉笑怒骂,有乐器、有女人,跟出来玩儿似的;一边营地零星几个帐篷,几百人个个绷紧了身子,如狼般锐利的眼直勾勾盯死对岸,每咬一口干粮,都必须想象是在啃对方的肉。
否则无法在寒风中保持血性与理智。
三年中有无数个徘徊在死亡边沿的时刻,挥刀挥到麻木是常事,掌心的皮肉与兵器黏到一起也是常事。
最让兰枻难以忘却的永远是国师——
“最后一仗打得时间很长,持续了半年,武器、粮草都没了,每次都得折返战场去捡能用的枪头、箭支。”兰枻微微出神,“国师用过的枪头总是温热的。”
因为不断沾着敌人滚烫的血,有时还有国师自己。两国兵士拼了命捍卫祖国国土尊严,热血难凉,不通人情的边塞寒风哪里吹得冷?
扶月久久未能言语。
兰枻笑笑:“小殿下吓到了?没事儿,都过去了嘛。”
扶月低垂着脑袋,没头没尾来了句:“……父皇七日后的寿辰,办得很隆重、很盛大。”
兰枻随口接话:“是啊,宫里能好好热闹一场嘛。”
扶月头更低了点,半天才吭哧吭哧来了句:“我,我邀请了国师。”
兰枻惊奇:“啊?大人从不参加宫宴——小殿下?”
小公主两只手揪在一起:“她答应了。”
兰枻沉默片刻:“看来大人真的很喜欢小殿下呢。”
如果兰枻侧头去看,便能看见一只染红的小耳朵。可她没有,所以只能听见公主瓮声瓮气像是害羞一般的低喃:“我也不、不讨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