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们散了,她绞着手走过来,叹气说:“婶婶,好难啊,行路辛苦,但我觉得调理下人更难。”
“慢慢学呗,我也是慢慢学,这是我组建商队第四年,就在今天,我觉得我的商队才算有雏形,人心聚在一起了。”隋玉心情颇好地踢了踢沙,说:“我觉得收拢人心要么是以德服人,要么是立威,我跟你娘各站一条道。她爹以前肯定是以德服人,在家仆心里有威信,这方面她越不过她爹,就选择以威吓的力量震慑人。那你就不必再走她的路,她唱黑脸,你就唱红脸。”!
张顺不敢多看,宋家的家仆也不敢多看,众人神色恍惚地避开视线,各自忙活着手头上的事。
“宋当家…
…”柳芽儿L吓得白了脸,她讷讷道:“宋当家平日看着好说话,没想到翻起脸来还挺吓人的。”
“是我们的好日子过久了,忘了私奴就像能转手买卖的牲口,噢,还比不过牲口值钱,牲口死了还能吃肉。”张顺也有些恍惚,他望了望天,说:“都怨主子,她拿我们当人看,这让其他当牲口的人也想当人了。”
柳芽儿L白他一眼,“发什么癫,快去喂骆驼。”
昨夜烧伤了十头骆驼,其中两头是隋玉自家的,三头是她从宋娴手里租来的,另外五头是宋家商队里的。除了一头母骆驼烧到驼峰伤势重一些,其他的骆驼只伤了皮毛,牲口懂的少怕的少,疼了知道倒地打滚,不像人,头发烧没了还坚持向鬼神磕头求饶。
半天的功夫,出去寻骆驼的人陆陆续续赶了九十九头骆驼回来,有了骆驼,大伙儿L骑骆驼出去,脚程快了许多,到了晚上,又找回七十三头骆驼,其中包含徐李两家商队送来的十九头骆驼。
隋玉看望伤者出来,她又去看受伤的骆驼,她亲手养大的老三看见她,呲着嘴皮子“卟卟”叫。
“它的伤如何?”隋玉问,天黑了又不能点火,她什么也看不清。
“毛烧秃了一大片,好在皮厚,没伤到肉。”柳芽儿L交代。
牲畜的恢复能力强,尤其是这种能在野外生存的牲畜,这点伤对它们来说就是毛毛雨。隋玉从兜里抓把没吃完的炒米喂骆驼,问清骆驼群的情况,她离开了。
绿芽儿L正狼吞虎咽地吃豆饼卷肉酱,见隋玉过来,她起身说:“婶婶,是不是还有一十一头骆驼没找回来?”
“对。”隋玉用没沾过骆驼口水的手接过宋娴递来的卷饼,说:“今晚歇一歇,明早我们再去找,我们的骆驼都是驯熟的,它们习惯了由人饲养的日子,跑不远的。”
坐下了,隋玉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她嗅了嗅鼻子,刚想开口问,她想起宋娴早上说的话,人应该是已经杀了。嚼饼的动作顿了顿,隋玉又站了起来,她走进帐篷,正好听见小春红在跟其他女奴嘀嘀咕咕宋娴砍杀贼奴的事。
隋玉清了下嗓,里面的说话声停了。
“昨夜没休息,今天又在外奔忙一天,早点吃饱肚子早点歇下。”隋玉说。
“主子,今晚不会又起鬼火吧?”小春红问。
“不会。”隋玉给她喂个定心丸,“能烧起来的昨夜都烧了,今晚就安心睡觉。”
人和牲口都累了,哪怕都是提心吊胆的,但一旦躺下,两眼一闭,思绪立马混沌了。
一夜好眠,天亮时,隋玉又放心地把营地交给宋娴守着,在杀鸡儆猴方面,宋娴比她厉害,人命的确比人心好拿捏。
骆驼带着驼铃,它们只要不是死了,只要肯走动,驼铃声就绝不了,在无树木遮挡的沙漠上,循着驼铃声寻找骆驼不算困难。
驼铃悠悠,受了惊吓逃跑的骆驼听到声主动寻过来,隋玉骑在骆驼上打个呼哨,她从驼背的包袱里掏出一把干草丢地上,风卷着干草扑
向犹疑的骆驼,待它捡食完地上的干草,隋玉再吹响木哨,这是日常喂食的哨声。
相隔不远的骆驼像是终于想起来还有个主子,它立马大踏步跑过来。
又耗了一天半,剩下的一十一头骆驼都找回来了。
“老冬叔缓过劲了,除了吃喝困难,命是救回来了。”宋娴终于露出笑,说:“我们再留两天吧,待他的伤长好一些了,我们再动身。”
“他还要跟我们一起去大宛吗?”隋玉问。
“不,我打算把他留在若羌养伤,给他留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我再接上他。”宋娴说。
“这倒也行,他的身体的确不能再行远路。”隋玉捏了捏眉心,打商量道:“不如留个帐篷留些吃食,再留两个照顾的人,待老冬叔伤好一些了,他们自行去若羌,或是跟往东的商队回关也行。如果单是我跟你,我无所谓早两天或是晚两天动身,但还有徐李两家的商队,他们恐怕不肯多留。”
宋娴沉默了一瞬,不为别的,她现在处于隋玉前年的状态,除了老冬叔,她对所有的家仆都持有怀疑。但隋玉说的在理,商队出关是为卖货买货,卖货买货都想抢占先机,的确不能多耽误。
“行,我选两个人留下。”宋娴做出决定,“这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