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不用这样。”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真心话。
“我想说,知道自己是疯子的人应该不是疯的。”我纠正道,“这说明他仍然保持着理智和自我意识,有正常的思维和认知能力会使他们认识到自己的情况。所以他再疯,也是有自己的框架在的。会自诩自己是疯子的人,反而说明这人在保持理智,只是他在与内心的挣扎作斗争。”
我听到教授声音没了,赶紧闭嘴,说道:“我说完了。”可我又觉得这结束得太潦草,有种过于个人主义或者经验论的意味在,所以又补充道:“这是我只是个人看法。不过我想说
的是,精神科也是这样辨认的。”
我刚落下,就看到教授无奈地淡淡摇头。
我坐在椅子上面,希望我自己能缩小一大圈,至少不会在教授的视线里面再次出现了。
教授这下手上动作也多了,他单手撑着侧颊,只用一只手轻松地操控着方向盘,似乎对我有很多不得不说的建议。他正在蓄势待发,因为希望他不要骂得太厉害,所以我坐得很乖。
“兰尼对第一句话就没有想法吗?”
“啊?”我立刻回想了第一句话。
「只对你好的人,不代表他是好人。」
“我觉得你说得特别对。”
“……”
“可谁不喜欢对自己好的呢?”见教授看过来,我在表忠心以及给教授说好听话之间,慢慢地降下声量,“我也想别人对我好……”
教授轻轻一笑,“这听起来,如果对方是罪犯,你也会欣然接受咯?”
“我也不至于如此毫无原则。”
我继续解释道:“不过这里的「罪犯」的前置条件也不足。罪犯为什么要对我好?如果他是在利用我,伤害我,陷害我,这种好是有条件的,有代价的,我自己看得明白,也不至于产生斯德哥尔摩症状,反过来对加害者产生情感,同情他,认同他,甚至帮助对方。而我也不会去接受他。”
“如果在他利用我之前就对我好,那他对于一个路人愿意施予帮助和善意,那他是本质也很善良。如果对方只是对我产生了一种情感联结的话,才对我好,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
“我不认为,我在回应陌生人感情上,有任何法律或者道德的义务。”
我是这么看的。
我从不会让陌生人情绪勒索我。
我这话落下来,教授说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清醒,挺好的。”这话说得有点微妙,让我不知道我哪里说得不太好。不过,教授也不说话了,好像有点讨厌我了。
“……”
人际关系好难哦。
※
车子在Chinatown附近,不好停车。
教授沿着街道绕了一圈,我跟他指了附近有个地下停车场,这又花了二四分钟。估计是因为一直不说话,气氛太沉闷,教授又主动开口,活跃气氛问我说,我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没有。
我无聊不会来Chinatown。
我刚说完,才发现话题被我聊死了。
啊,我的性格能不能再活泼开朗一点?
我在内心里面默默流泪。
我这张不会开口的嘴巴,只是跟着不再说话的教授默默地走进电梯,内心里面在想着教授是不是发现我这人很讨厌了。
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间很小,感觉只能塞下二个成年人。我不想冒犯到教授,不想不小心碰到教授,所以下意识地想贴在电梯间的墙上。还没有完全抵上去,教授伸手绕到我身后,托了一下我的背,“墙很脏,不要靠
着。”
我愣了愣,才反应慢半拍地望了一眼后面颜色有些暗沉的金属壁,上面还粘着一块发黑的口香糖。
“…谢、谢谢教授。”
教授摁了一下电梯按键,听到我道谢,他又回过头来看着我,目光深邃而又含蓄。“所以,兰尼,你觉得你对我有道德义务或责任吗?”
“什么?”
我下一秒就意识到,教授这句话是在讨论我之前说「我不认为,我在回应陌生人感情上,有任何法律或者道德的义务」。莫里亚蒂教授肯定不适用这种情况。他又不是陌生人。
不过严格说,我对教授肯定没有义务和责任。
我有的只有感情和情绪而已。
可是,直接说「没有」好像会让教授觉得我跟个没心没肺的混蛋似的。
我得用话术包装一下。
正当我想着,教授以为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经常能觉得哪怕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在想什么,但是我每次都很不会讲话,或者是为了假装不明白,不好好回答,所以他们经常会认为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教授的目光微微扫过我的脸庞。此时,空间逼仄,我感觉在教授的视线下,我的脸有点痒痒的。他继续说道:“我想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