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程度令人瞠目结舌。
第二天闻风林的葬礼上,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场面极度宏大。
入秋之后的第一场雨就在葬礼开始后没多久降临了,不过天公好似也知道没什么人真心为死去的人难过一样,细雨缠绵,不像是哀悼,反而像是单纯的应个景。
不知情的人看到排场这么大,估计还以为他是什么生荣死哀的大人物,但到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场葬礼如此隆重,背后到底是什么含义。
自从云栖接手明云后,闻风林便销声匿迹了。
谁也没想到再一次见到他时,竟然是在他的葬礼上了。
云栖杀鸡儆猴的意思昭然若揭,来参加葬礼的人一时间心思各异,尤其是曾经和闻风林有牵扯的人。
作为与明云合作了许久的公司,谢安德任职的那家公司自然也派人过来了,而好巧不巧的是,派来的人当中就有谢安德。
他到现场站定,却发现这场葬礼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鞠躬仪式。
身为半个外国人,谢安德反倒落得清净,随即抬眸看向葬礼现场那个站在雨伞下的美人,心下忍不住泛起波澜。
云栖穿着黑色的风衣,神情漠然,段星阁举着伞站在他身旁,全程笑得得体且灿烂的,不知道还以为不是死了老丈人,而是他本人今天要娶老婆。
他连掩饰都不掩饰心头的那点愉悦,可云栖不说什么,其他人见了也只敢当做没看到。
谢安德极力让自己忽略那个碍眼的人,转而把所有视线全部落在云栖身上。那人全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亲生父亲的死已经漠视到了不加遮掩的地步。
他像是危险但又美到惊艳的玫瑰,凉薄又刺手,却让人忍不住去抚摸。
正当谢安德走神时,段星阁带着笑意“不经意”地看向这边,谢安德撞上他的目光后,整个人蓦然一顿,而后丝毫不怵地看回去。
可段星阁这次竟然率先收回了目光,笑着扭头和身边人说了什么。
云栖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似乎是
默许了对方的要求。
段星阁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把伞往下移了一点,遮住所有人的视线后,凑过去做了些什么。
谢安德瞳孔微缩,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雨滴顺着伞缓缓落下,他才知道,原来那玫瑰的美艳从不属于自己,而他的凉薄和刺手,也只是对外人而已。
感受到那股碍眼的视线消失,段星阁才把伞再次举起,他就跟开屏跟人比赢了的孔雀一样,志得意满得让云栖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段星阁笑着回望过来,像是电影中主角参加父母葬礼时体贴的丈夫一样,抬手环住了云栖的腰,支撑着他的身体。
云栖蓦然一僵,耳根不知为何骤然红透了,他没好气地瞪了段星阁一眼,而后迅速抿着唇收回了视线。
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段星阁却对云栖的状态心知肚明,他远没有其他人眼中看到的那么游刃有余。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云栖之所以站着不动,完全是因为只是站稳便耗费了他百分之八十的精力,此刻哪怕是站着什么都不做,他却还是感觉有什么液体还在顺着腿往下流一样。
好在一切仪式从简,段星阁深知他的不耐烦,简单地走了个过场后便把剩下的事交给其他人处理,转而拉着他回到车上休息。
马上就是闻风林起灵的时间了,云栖这个原本该摔盆的长子却演都懒得演一下,然而在场竟然没一个人敢说什么。
云栖坐在车上接过段星阁递来的水,却见对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有了昨天晚上的事,云栖原本沉着脸不想搭理他,但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灼热了,云栖只得没好气道:“怎么了?”
段星阁闻言一笑,紧跟着却语出惊人道:“我只是在想,如果这是我的葬礼......哥哥会是什么反应?”
云栖把他养这么大,却完全不知道中间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癖好上怎么能歪成这样。
亲爹躺在地下都没有丝毫反应的云栖闻言蓦然变了脸色,骤然抬眸看向他。
段星阁那么有眼色的一个人,眼下却好似没看出来云栖的心情一样,继续道:“如果我掉进海中没死,哥哥却以为我死了......”
说着他凑近了一点,低头在云栖耳边道:“还给我办了葬礼,那哥哥岂不是就真成寡夫了?”
别人玩情趣,最多玩一玩角色扮演,没有哪个人像段星阁这样直接咒自己死的,而且还是在老婆亲爹的葬礼上这么说,简直疯得让人骂都不好骂。
云栖呼吸蓦然一滞,抿着唇睫毛不住地发抖。
他这幅样子落在段星阁眼中,和幻想中的样子倒是产生了一些重合。
眼前人身穿一身黑,外面小雨淅淅沥沥,或许面对来往宾客时,他尚且能维持住体面,但当众人一走,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独处时,便会像眼下这种露出罕见的,茫然又脆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