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没有及时做好这钗。
曾有人教他,有时过于追求完美,反会失去良机。
这就是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失不再来?
对他谢昀而言,没有失去的机会,只有再而夺回的机会。
他松开手,瓷片刺破的掌心已经鲜血淋漓,他重新合拢手,转过身,缓缓坐在堂中的交椅上,双眸微阖,对苍怀吩咐道:“叫白字营、苍字营各派三支队、通知沿途城卫、驿站……”
余晖敞开的窗洞肆意洒了进来,映出郎君明亮的一面,也让他的另一面更加阴晦乌沉。
——“我要找人。”!
他已经知道里面定是写满她的“狡辩”之词。
她会用尽诡辩之言说服自己,理解她的不告而别,体谅她的良苦用心。
可他不想!不愿!也不许!
自此,他方明白,罗纨之先前对他说的那一句句“对不起”都是发自肺腑。
可是道歉这件事对她而言不痛不痒,他要的可不是道歉。
为什么?
她为什么又要不告而别。
谢昀不能明白,他想不通自己还有哪里不能令她满意了。
是月娘的事,还是皇帝的事?
她会被吓到是理所应当,可他当真有好好保护她,这些事情是决计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那是王十六娘的事吗?
王十六娘又何足挂齿,他从未放在心上。
更何况她不也说过要牢牢缠住自己,让别的女郎都不敢嫁自己。
怎能出尔反尔?
谢昀难得露出一抹茫色。
他朝旁边走几步,他的书房里有一张建康道路地形的堪舆图。
城西的清凉山靠近金乌城,金乌城地理位置相当特殊,是极为重要的军事重地,故而道路四通八达。
罗纨之选在从这里离开,还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想来是齐侧妃那次出逃,他说过的
那三条快速追踪锁定的方法让她深有感触,这才想出了更聪明的法子。
同时她还知道他时刻关注齐赫的动向,所以是绝对不会去找他的。
盯着堪舆图看了须臾,谢昀冷静道:“既然发现人不见了,可有立刻寻找?”
这会谢昀的声音还比较平静,可是他越平静,南星越无地自容,他低下头道:“没找,山上女眷多,老夫人怕突然抽走了人,会被人趁虚而入……”
这种担忧合情合理,毕竟现在谁都知道谢家和常康王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调动苍卫这样的大事除谢家家主、宗子和老夫人之外,谁人都没有这样的权力。
苍卫平日可以和南星处得很好,但是他依然指挥不动他们。
祖母……
谢昀微微眯了眼。
所以说,他既无法确认罗纨之离开的方位,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地所在。
罗纨之就如一滴水,掉进了湍急的河流,从此无影无踪?
他忽然大步往外走,“叫素心、清歌到罗纨之屋中来。”
谢昀率先跨进罗纨之的厢房,此间窗明几净,就如主人只是刚巧出门在外,一切都很寻常。
几案上摆着一只青瓷胖肚壶,周围倒扣着三只杯,还有一只正立在旁,好似才被用过。
他走过去拿起那只杯端详,目光又眺向内侧。
带着流苏的承尘挂在铜钩上,榻上的被褥按着深浅厚薄叠放整齐,旁边顶梁柜旁的翘首木架子上还搭着几件配好的新裙襦,是准备等元宵灯会时选来穿。
任谁来看,也想不到这女郎已经不打算回来了。
毫无破绽,无隙可乘。
谢昀环顾一圈,唇角微勾。
她还真令他刮目相看。
素心和清歌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得知罗纨之的事,两人皆满脸愕然进来。
清歌眼圈都红了,看着谢昀刚放下杯子就恼道:“她怎么这样!一点口风都没有漏,亏我还说要和她一块去……”
素心用胳膊肘撞了下清歌,她虽然不解且郁闷罗纨之的忽然离开,但是这里最难过的当属郎君才是。
郎君如何以真心相待罗娘子的,她们都看在眼里。
清歌这才后知后觉往谢昀脸上偷偷瞟了眼,暗暗心惊。
她有多久没有看见郎君是这幅表情了。
或者说,她已经许久没有看过从前的郎君。
危险的锋刃完完全全亮了出来,让人悚惧。
“去查,有无遗留下什么或者少了什么……”谢昀蹙了下眉,这屋子东西看着并不少。
罗纨之既然准备充分,想必不会给他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素心和清歌没有多话,马上分开查找。
不多会两人就把东西大致看了个遍。
素心摇摇头,“贵重的东西都在妆台上,不见有少……倒是月钱罗娘子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