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却依旧没有察觉她情绪上的变化,顺着话头又夸了她几句;沐寒听的坐不住了——她难免想起自己一节课直接讲到后半夜去而散修联盟都没个人敢来叫停的糗事。
好在钟暮大概还是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的,说了几句场面话以后,也感觉到沐寒没有任何结队的意思,便识趣地告辞了。
沐寒顿时警觉起来,钟暮也不想引人误会,没有停顿便道:“三年前异幽宗前任宗士韩凭被查出与在东宋作乱的在逃邪修金丹有勾连,还为其奉上了十万大山内一条被藏锋剑派、百工阁、散修联盟三方所共同圈定的小脉的详细信息,致使那小脉在被开采过度的同时,还成了邪修金丹的道场,以及近百名炼气、筑基邪修的修行场所。”
这个消息令沐寒心中一跳。
三年前。
沐寒正是接近四年前动身离开蓬煌中心前往归望关的。
按这个时间点看,她离开后再回来,那时候距离韩凭脱离异幽宗已经有一年左右了。
相关的传言与风波应当已经平息,而同时,这个时间也正好是宗门忙起来、无关信息被彻底冲淡的时候。
“事情败露,韩凭虽然及时逃出去了,但已经不再是异幽宗宗士;当年他独子死亡的事情也无人追究了。”钟暮细细述说,耐性似乎格外地好:“况且,目前包括家师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韩骐星就是在下所杀;认为在下不承认,只是因为一旦承认了韩凭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对在下出手。”
他说到这里,补充道:“在下不曾直接承认,也是因为这一点。”
而且,无论他供不供沐寒出来,他都是韩凭的杀子仇人,这一点,早在当年白马城外,韩骐星死亡的当场,二人就对此心知肚明。
沐寒听着,也不接话。
不过钟暮的理解确实没有错。
她到现在都不乐意和钟暮互通姓名,一方面是对钟暮的身份到底存疑,但更多的原因,绝对是在异幽宗韩宗士父子身上。
沐寒依旧防着钟暮,但同时也在问伯赏:“你听到过相关的信息吗?”
“有这回事。各大势力的高层,在仙门大选期间断断续续提过好几次这件事。”伯赏确实一早就知道韩凭被驱逐、通缉了。
“你们剑派的高层在你回到宗门后,也说过好几次这件事。”
尤其是地脉堂和阵法院的高层。
只是在他眼中,沐寒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嘴上没特意说过什么,但她干的很多事情都表明,她当前有意针对一位金丹真人。
尤其是在亲眼见到晁梦心拎着半死不活的乌斯允回来以后。
针对的是哪个,伯赏觉得,完全不需要多想。
沐寒看着不太爱面子,但她其实是非常怕夸下海口后做不到被人取笑的;正是出于这种心理,这相关的想法她在伯赏面前都有意掩藏。
只是伯赏太了解她了,所以早在她动身去归望关前,就已经发现了苗头。
对沐寒这筑基一层就开始瞄着金丹想动手的想法的出现,伯赏是很欢迎的。
所以他打算让这个目标在沐寒眼前一直吊着;等他发现目标似乎暂时不存在以后,也决定先不说,能多吊一会儿是一会儿。
况且——
“不过韩凭只是跑了,不是死了。”伯赏淡淡道:“虽然现在蓬煌中心对这个人的搜查风头一直很紧,你眼前这位为了安全,最近三四年,除了仙门大选期间代表不开选的幽泉谷开了会外,按传言是再没出过幽泉谷。”
——所以说身份是没问题的了。
伯赏本意是提醒沐寒,她之前打算盘的对象还活着。
别松懈。
沐寒想到的却是,钟暮到底是不是钟暮。
——自从杀了韩骐星,当时在场的另一个修士到底是不是幽泉谷里有正当身份来历的修士,这已经要成沐寒的心病了。
幽泉谷又离剑派很远,沐寒想问伯赏来安心,都觉得是在难为伯赏。
现在误打误撞有了定论,她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再看钟暮,就顺眼多了。
——一方面是想到这人和沐宗很可能是被同一个人害的,另一方面就是......
沐寒确定,因为韩骐星的死,她要是好不了了,这个人也绝对跑不掉。
“纵然是萍水相逢,但在下两番碰见道友,道友都帮了在下大忙,再是巧合也不是在下不记着恩情的理由,更何况上次是救命之恩。如若方便,还请道友通个姓名——在下并不会与外人说道,更不会因此给道友带来任何麻烦。”
他并没有察觉沐寒的情绪变化。
但沐寒的抗拒心理已经弱下去了。
就是......
他说到“两番”的时候,沐寒下意识往地下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