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苦笑不得,哪怕杨家不要她,她也不会来麻烦赵家。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说了,她接过包袱……这不只是干粮,是赵家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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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梨重新上了路。
大丰镇同样属于吴城管辖,这边相比起杨花椒家所在的吴城郊外要偏僻得多。她往城里去,很容易就找到了顺路的马车。
赵家没有主动帮她找马车,其实是赵父贴心……
被人卖给傻子做媳妇,有孕落胎后逃出,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几乎是被毁了一辈子。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这样不堪的过去,就算能走出来,也不愿意让人提及,更不乐意知道自己底细的人时常在跟前转悠。
所以,赵父已经打定主意,此次之后,如非必要,再也不见杨花椒。
马车颠簸了一日,楚云梨在离吴城城门还有十里地时下了马车。
杨花椒所在的村子就是从这里分路,楚云梨昨天吃干粮时,发现里面有三两银子……看着是不多,但对赵家来说应该不是小数。
冬日的天黑得比较早。楚云梨进村时,只剩下了朦胧的一点天光,村里各处都有狗吠声传来,有谨慎的人家探出头来,看见楚云梨后,只觉是生人,忍不住多瞧几眼。
天太黑,村里人看到是女子,又认不出,便也没多管。
黑暗中,楚云梨跑去敲了杨家的门。
杨花椒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双亲和两个哥哥都挺疼她。楚云梨心情激动,这份激动之情是属于杨花椒本身的,她自己倒没有多少忐忑。
“这么晚了,谁呀?”杨母的声音传来:“直接进来就是了。”
楚云梨推开门:“娘。”
杨母正在屋檐下忙活,她手里抓着一双满是泥的鞋,此刻正用竹片子刮泥,听到这声音和称呼,她身子微僵,半晌才缓缓转过头,看清楚门口是一个纤细女子,她摸了摸额头,喃喃:“天还没黑,我怎么又做梦了?”
这话听得人心里涩涩地疼,楚云梨再次出声,这一次声音加大了不少,几乎是吼:“娘,我回来了!”
这番情形,杨花椒没有遇上,却在她梦里出现过不少次。
杨母终于相信这一切不是梦,大喊道:“他爹,你快来。”
杨父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但他正在洗漱……冬日里难得冲一回水,他刚脱下衣衫不久,想出来也没那么方便。他随便裹了下,就奔出了门。
“花椒?”
“爹,我回来了。”楚云梨缓缓上前,杨母先是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有些不敢碰,摩挲了下,瞬间一把握紧,惊喜道:“是热的。他爹,热的!”
楚云梨:“……”合着杨母以为回来的是鬼?
与此同时,杨父也伸手摸了摸,感受到了温暖,他欢喜道:“真是活的花椒!”又忍不住责备:“你既然没事,为何要夜里才回来?”
楚云梨:“……”
“我赶到村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要不,我找个地方过一宿,明日一早再回?”
“别!”杨母一把抓住了女儿:“赶紧进屋。饿不饿?娘去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
“我吃了干粮,不太饿。”楚云梨见屋中没有其他人,问:“大哥他们呢?”
“去城里干活了。”杨母说着话,又忙活着倒茶,都倒了一半了,发觉自己手上全是泥,才恍然想起自己方才在抠鞋上的泥。她急忙丢下茶杯奔出门:“我去洗洗。”
跑到一半,险些被门槛绊着,等站稳身子,又风风火火奔进屋中:“这杯子也得洗洗。”
杨父责备:“做事慢点,你到底在忙什么?”
杨母头也不回:“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杨父不生气,也跟着起身,吹亮火折子点了烛火。
杨家所在的村子不穷,家家都有灯油,却也不常点,平时能省则省。杨父回过头来,仔细打量女儿。见她瘦了许多,眉眼间还有些苍白,手上也满是茧子,那身衣衫更是不像样……他养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没让她穿得这么破旧过,哪怕是去山上砍柴的那身,也没这么多的补丁。
“这近一年中,你去哪儿了?”
楚云梨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跟做梦似的。”
“你受苦了是不是?谁虐待你了?”杨父看着女儿的手,只觉眼睛刺痛,咬牙切齿地道:“谁敢这么对你?你说出来,我去找他算账。”
“不找了。”楚云梨摇摇头:“能出来就行。”
杨父听着这话不对:“你被关着?”
“关在了大山中。”楚云梨见杨父非要寻根究底,便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屋中一片沉默,楚云梨说完后,才看向门口。
那里,杨母早已经泪流满面,手颤抖得端不住杯子,她一只手捂住嘴,浑身都在轻颤,哽咽着哭道:“我的花椒……这是造了什么孽……”
一家人没有如赵家那般抱头痛哭,但气氛绝算不上好。杨母伤伤心心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