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在城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人家,甚至还和知府有亲,不过,张家的大公子带着人离开时,没说自己去哪儿,后来一直都没回来。张老爷派人去寻,只在一个偏僻小镇上得知了儿子的行踪,自此就再也找不到任何消息。
人不见了,只能找。对于张老爷来说,这儿子已经消失过一次,且儿子回来之后死活都不愿意说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如今人又不见了,他有几分心灰意冷,这人说不定哪天又会冒出来。
当然,张老爷不知道的是,张明秋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她微微愣住,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姐姐留下的。忍不住苦笑了下,捡起来后仔细藏好,心里特别温暖,再走出门时,她唇边都带着笑。
*
镇上去城里的官道走的人少,道路崎岖,坑坑洼洼,马车颠簸得厉害。
楚云梨趴在一团被褥中,倒不觉得有多难受,只是睡不着。
马车走了一日,周围没有城镇,只在一户农家借宿。
好不容易停下,楚云梨都觉得腰酸背痛,更别提张明秋和他身边的随从了。
这户人家只有老夫妻俩,隔壁住着儿子儿媳。为人特别热情,给他们送上了茶水,还主动宰了两只鸡。
当然,也可能是上一次张明秋来的时候,在这里借宿给了他们不少好处,所以才这么大方。
吃饭的时候,大概是夫妻俩经常接待路旁的客人,桌椅虽然看着挺简朴,但却打扫得特别干净。张明秋坐在主位,楚云梨进门后道:“我不太饿,给我点干粮,一会儿半夜填填肚子就行。”
“坐下吃。”张明秋伸手一指,语气不容拒绝。
楚云梨也没有死犟着不干,自顾自坐下。
“你胆子不小。”张明秋轻笑一声:“洪家人都出了事,你不怕吗?”
楚云梨眨了眨眼:“跟公子一起上路,如果有人打劫,只要那些劫匪眼睛不瞎,就不会盯上我一个庄户人家出身的小妇人。”
张明秋冷哼:“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楚云梨振振有词:“先前我不爱说话,可公子不喜欢那样的脾气,我怕挨骂啊。”
饭菜上桌,没有精致的大盘小碟,只有一盆鸡汤和两样小菜。
张明秋没什么胃口,道:“吃吧。”
闻言,楚云梨再不客气,抓起鸡腿开啃。
吃饭时,张明秋一直看着她。
楚云梨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却没有当一回事。用过饭后,天已经黑透了。于是各回各屋。
张明秋身边带着两个婆子,不知道桂花在他心里是个什么身份,反正两个婆子有自己的屋,楚云梨夜里一个人住。
深夜的农家小院里,两个高壮身影鬼鬼祟祟推开了偏房的门。
一有人靠近门口,楚云梨就睁开了眼。
其中一人低声问:“有没有睡着?”
“没动静,应该是睡着了。我们动作快点,将人送到路上后回来早点睡,明日还要赶路呢。”
这声音是张明秋身边的两个随从,听到他们是要将自己送去路上,楚云梨没有挣扎。顺从的进了麻袋,被一个人扛着出了院子门。
那人比较瘦,也不会扛人,顶得楚云梨胃疼。她晚饭吃得多,险些被顶吐了。好在农家小院离官道不远,就在楚云梨不想忍了准备翻脸时,她被轻轻放到了地上。
“公子说,就放在这里,稍后会有人来搬。”说话的人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另一个人没动:“可这黑漆漆的,他们能找着吗?有没有约好时辰?这人万一跑了怎么办?”
最先开口的人笑了一声:“她要是能醒过来跑了,还能逃过一劫。我可听说,来接她的是白云山里面的山民,听说他们住的地方连自己人都会迷路,去了这辈子都别想离开。那些人住在树上,都讨不到媳妇的,兄弟几个娶一个媳妇……”这事太奇葩了,在常人看来难以理解。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声:“生出孩子来也不管是谁的,反正都是自家的。等到孩子们长大,又再娶一个媳妇……”
听的人受不了:“这也忒穷了。至于么?”
“这有什么?”月光下,那人过来哥俩好似的揽住他的肩,边往回走边低声道:“听说那实在讨不到媳妇的,就讨个男媳妇,除了没孩子,其他都一样,还别不信,这是我跟那人谈时,他亲自说的……哈哈哈哈……”
最后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心照不宣的调笑。
人一走,楚云梨再也不忍了,从麻袋里爬出来。她一开始以为他们要搬到偏僻处将人给杀了呢,没想到张明秋比她以为的更狠。
这么一想,上辈子的陈桂花在大火中丧生还要好点,好歹没有落到那种地方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越想越气,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楚云梨本来也是准备等他先出手,然后将人收拾了。如今再不客气,她拎起麻袋跑了回去,到了院子里敲晕守门的随从。
大概张明秋也没想到有人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