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松了口气,进了雅间之后道:“你可以去告状,公子已经帮你打点过,打人的那些衙役会手下留情,不会要你的命。”
楚云梨摇头:“但我没有想告状呀。”
随从:“……”
他想了一下主子的嘱咐,问:“你付出了那么多,就甘心让胡昌盛这个负心汉抱得美人归,从此有岳家扶持一路顺利往上爬?”
“我拿到了银子,只想过自己的日子。”楚云梨一本正经,“麻烦你替我多谢温公子的好意。”
随从哑然。
楚云梨回了自己的房,天色不早,她直接躺下,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下楼用早膳时,好多人都在说尚书府乘龙快婿是一个去年新考中的同进士之事。
这么快就定亲了?
楚云梨听过就算,也不生气,忽然听到身后门口处有低低的惊讶声。
“这人好瘦啊。”
“病成这样就不要出门了嘛。”
楚云梨好奇望了一眼,看到一个纤细的男子背影,整个人瘦得跟个竹竿子似的在衣衫里面晃荡,头发枯黄,一般被折腾成这样的人家境都不富裕,可此人又身着绸衫,那绸衫上隐隐还有水渍透出好像是汗水,实在有些怪异。她多瞅了一眼,收回目光时,发现跟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昨天来找自己的随从。
该不会是冲自己来的吧?
果然,两人上楼后不久,随从下来了,极低调地走到了楚云梨面前,几乎没有引起别人发觉,低声道:“夫人,我家公子亲自来了,有事情与您商量。您不用有顾虑,公子不会为难你的。”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楚云梨是很愿意给温盼柔添堵的,她也不怕有人为难自己,再说方才那个公子弱地一阵风就能被吹跑,她就更不怕了。人家病成这样了还要出来见她,可见有多想收拾温盼柔。
正和她意!
当即起身吩咐伙计把饭菜送上楼,自己率先走在前头。
二楼的菊花间门开着,外面没人守着,楚云梨走到门口,当看见里面满脸虚弱撑不住身子而靠在软椅中的温大公子时,脚下顿住,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眼神揶揄。
方才只看到一个背影,此时才看到了温大公子的眉眼,桃花眼,高鼻梁,眉目如画,瘦得颧骨都突出来了却并不丑,还增添了一分破碎的美感,让人一看就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意。玫红色的软垫褥子更衬得他肌肤雪白,几乎是惨白,一看就知病得不轻。
里面软椅中的温盼安对上她眼神,微愣了一下,随即淡淡的眼神中像是洒满了点点星光,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是你?”
声音不大,就楚云梨听见了。带着满满的惊喜,可惜不知道是不是病得太久,声音都是沙哑的。
随从见前面的胡夫人站在门口不动,以为她顾忌男女有别,道:“夫人放心,我家公子生性坦荡,不是登徒子,不会冒犯您的,再说,门开着……”
楚云梨半真半假玩笑道:“万一我想唐突他呢?”
随从:“……”
虎……虎狼之言。,
“写!”
胡昌盛面露为难,悄悄去扯母亲的袖子。
但乔氏认为天大的事情都先把这个疯女人先弄出去冷静冷静,不然,真让她站出去把这件事情吼得人尽皆知。儿子仕途可就完了。
“写!昌盛,乐琳心里对你有疙瘩,不适合再住在一起。放心吧,你们就算不是夫妻,还是同乡呢,这距离家乡千里之外的京城之中,只是同乡也该互相扶持。”乔氏说到这里,看向儿媳,“乐琳,你说是不是?”
楚云梨嘲讽道:“你们说什么都行,我的意见又不重要。家里的大事小情,从来也轮不到我做主呀,我唯一的作用,就是绣花贴补家用。可惜我明白的太迟了。”
这话很难听,胡昌盛忍不住道:“我给了你补偿。”
楚云梨质问:“所以你觉得一千两银子就能买了我对你的心意和过去十年的付出?这么说吧,如果你早说我嫁给你之后要天天被你娘念叨生孩子,被你娘嘲讽是不下蛋的母鸡,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绣花,五年后拿一千两走人……哦,走人之前还要被你送给其他男人。那你觉得凭我和我家人的性子,会不会答应这种事?”
那肯定不能答应。
胡昌盛哑口无言:“是我对不住你。但我希望你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过去的事情咱们都暂且放下。你我都还年轻,还有以后。一味沉溺在仇恨之中,只会毁了咱们!”
楚云梨似笑非笑:“让我放下?你找的那个女人嫉妒心这么重,放我离开了还不安心,非要将我送给别的男人做禁脔,现在被我逃掉了,我又捏着你这么大的把柄,她会放过我么?”
胡昌盛无言以对。
楚云梨拿起他写的和离书:“就当我过去十年的付出是为了狗。从今日起也别扯什么同乡之情,咱们俩再无关系。还有,丑话说在前头,你也好,那位尚书之女也罢,还有那个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