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不愿意坐,站在门后,目光落到了张成才的脸上,像是刮骨一般寸寸查看。,
“不饿,气都气饱了,非说离得近好,这么穷的地方不知道有什么好留恋的,妹妹不懂,你们纵着。那个李大富,腿伤得那么重,谁知道以后能不能站起来?”周大哥一身墨绿色长衫,行动间翩翩风采,引得路旁不少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红了脸。他身上是完全不同于村里人的富贵雅致,乍一看,像是城里的贵公子似的。
周母心里怨儿子跑得远,但看着这样优秀的儿子又觉得与有荣焉,急忙跟上去解释:“最要紧是你妹妹愿意呀,千金难买心头好,我们做长辈的,哪里拗得过你们兄妹?”
周大哥进了正房,此刻已经没有外人,坐下后不耐烦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妹妹在村子里长大,没有见识过城里的繁华,眼界根本不够。这婚事就不该答应,那李大富长得也不好……回头生下来的孩子多半不好看。这孩子容貌也是顶顶要紧的,你怎么就不懂呢?”
周母本来就觉得女儿委屈,又被儿子责备,愈发后悔自己当初被李家人威胁时脑子一热答应了婚事,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周大哥的媳妇苗氏是城里的姑娘,父亲是账房,从小也没有吃过苦,她心里不太看得上乡下的公公婆婆,但因为不怎么相处,一年也见不上一次,也愿意维持这份面子情。眼瞅着母子俩话不投机,气氛越来越僵,她出声劝道:“夫君,妹妹都已经出阁,你就别再说这些话戳娘的心窝了。其实爹娘的顾虑也不算是错,妹妹离得近,以后搬到家里来住,他们能儿孙绕膝,我们在城里也能更放心些。”
闻言,周家大哥面色缓和了几分,又皱眉问:“之前我问家里要不要钱,你们都说不用,为何妹妹的嫁妆那般简单?不是说嫁出去的姑娘得准备被褥和锅碗瓢盆吗?我都没看着……要是缺钱的话,我这里可以拿点。”
他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对母亲的不客气,加上这次回来也打定主意给妹妹添妆,只是回来得太迟,还没来得及准备。这也是苗氏的意思,她把人家的儿子常年约束在城里,也愿意拿些银子堵他们的嘴。
周母刚想说不缺钱,话到嘴边,险些咬着了舌头,急急咽了回去。
“好!”
周家大哥叹气:“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非要定得这么急。再急也要给我一个准备的时间呀,城里那么多的好东西我都没给妹妹备上一点。”说着,掏出来了三两银子,“娘拿着给妹妹准备些东西吧,或者直接给她银子也行。”
周父面色和缓:“你有心了。”
在城里读过书的人想要赚三两银子还是容易的,在乡下……他辛苦一年都不一定能攒出这么多。
苗氏笑吟吟道:“爹这话说的,我们是亲哥哥嫂嫂,怎么会亏待了妹妹?本就是应该做的,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周家大哥银子送出去了,苗氏实在不习惯乡下这些泥地和村里那些灰扑扑的人,也不舍得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待着,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俩就走了。
*
周青青还没有出嫁时,心里就对李家生了怨气。
嫁过去之后,虽然李家各种讨好,可因为没有人专门候在门口听凭吩咐,多少有些伺候得不周到,周青青因此大发雷霆。
新嫁娘发了脾气,院子里的客人见事情不对,吃得差不多就纷纷退了。李家夫妻在亲戚友人间算是丢了大脸。
这都不要紧。李母从想讹诈这个儿媳开始,就不打算要脸了的……儿媳这脾气是难将就了一点,但只要人过了门,其他的都好说,她借着给儿子送解酒汤的功夫低声吩咐:“无论如何一定要圆房,一定要让她尽快怀上孩子。”
李大富点了点头。
李家有喜,张成才身为曾经李大富的师兄弟,本来该上门送一份礼的。两人没出事之前,感情还不错,照那时候的关系,张成才该帮着上门迎亲才对。
张成才也想着哪怕自己不做周师傅的徒弟了,跟李大富之间也有些龃龉,但到底师兄弟处了十多年,该上门送点喜钱喝杯水酒。他腿上有伤,人不能到,喜钱也该到。
楚云梨直接给拦了。
“当初你摔下马车的时候说有人推你……”
张成才向来喜欢把人往好处想,当时特别笃定有人推了自己,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都有些忘了那时的情形:“就是送个喜钱,大家红白喜事走动一下而已。再说,青青还是师父的女儿。”
“总之不许去!”楚云梨语气霸道。
张成才:“……”
“儿子不去就是,您别生气了。”
旧事重提,他又开始回想自己摔下马车时的情形。当然,铺子里一天三顿的忙,有空时还要准备配料,还得洗碗打扫桌椅,没什么空闲让他细想。
这一日,忽然有一架华美的马车从府城的方向而来,进了镇子后停下,车夫问路旁的人打听了张春娘家所在的位置,然后重新启程。
路旁的人都觉得奇怪,因为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