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娘发了脾气,院子里的客人见事情不对,吃得差不多就纷纷退了。李家夫妻在亲戚友人间算是丢了大脸。
这都不要紧。李母从想讹诈这个儿媳开始,就不打算要脸了的……儿媳这脾气是难将就了一点,但只要人过了门,其他的都好说,她借着给儿子送解酒汤的功夫低声吩咐:“无论如何一定要圆房,一定要让她尽快怀上孩子。”
李大富点了点头。
李家有喜,张成才身为曾经李大富的师兄弟,本来该上门送一份礼的。两人没出事之前,感情还不错,照那时候的关系,张成才该帮着上门迎亲才对。
张成才也想着哪怕自己不做周师傅的徒弟了,跟李大富之间也有些龃龉,但到底师兄弟处了十多年,该上门送点喜钱喝杯水酒。他腿上有伤,人不能到,喜钱也该到。
楚云梨直接给拦了。
“当初你摔下马车的时候说有人推你……”
张成才向来喜欢把人往好处想,当时特别笃定有人推了自己,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都有些忘了那时的情形:“就是送个喜钱,大家红白喜事走动一下而已。再说,青青还是师父的女儿。”
“总之不许去!”楚云梨语气霸道。
张成才:“……”
“儿子不去就是,您别生气了。”
旧事重提,他又开始回想自己摔下马车时的情形。当然,铺子里一天三顿的忙,有空时还要准备配料,还得洗碗打扫桌椅,没什么空闲让他细想。
这一日,忽然有一架华美的马车从府城的方向而来,进了镇子后停下,车夫问路旁的人打听了张春娘家所在的位置,然后重新启程。
路旁的人都觉得奇怪,因为他们的记忆中,张春娘是镇上的姑娘,根本没有城里的亲戚。
忽然有人想到了张春娘那些铺子,她像是突然之间发了……该不会那些银子来路不正吧?
马车到了张家门外,车夫让人来铺子里请人。彼时楚云梨挺忙的,直说让人等她半个时辰。
传话的人是同住一条街的半大孩子,欲言又止地道:“那一行人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婶最好别让他们多等。”
楚云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知道是一回事,她却不打算配合。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铺子里没什么人来了,她才起身回去。
张成才一直都挺忙,没注意到有人来请母亲,眼看母亲要走,忙道:“娘,我跟你回,该换药了。”
他最近把药拿到铺子里来熬了,可腿上的药三天得换一次,要是等到晚上再回,天黑了都睡不了觉,他自己倒是不怕,就是觉得母亲太辛苦。
楚云梨侧头看他。
那一瞬间,张成才忽然感觉到母亲眼神里的复杂,他只觉莫名其妙,正想细问,就见母亲答应了下来。
楚云梨出门拦了马车……从铺子里往张家的方向,几乎一天到晚都有马车过去,相熟的不相熟的都愿意带他们一程。区别就是相熟的不会收钱,不熟的人会收一点钱。
母子俩上了马车,半刻钟不到就已经到了张家门外。还隔着老远,张成才就看到了自家门口停着的华丽马车,他疑惑问:“那是找谁的?”
自家不认识这么富贵的人,左右两边的邻居似乎也没这种亲戚。反正他长这么大,看见的这种马车都是往富人所住的那个方向而去,从来没有停在这附近过。
楚云梨下了马车,扶着他站稳,等马车走了才低声道:“找我们的。”
张成才心念电转之间也想到了母亲买铺子的事:“娘,你说过铺子的银子是卖方子得来的。”
“不关铺子的事,进屋说吧。”楚云梨上前开门,张成才看了一眼马车,率先跳进院子,而车夫已经拿了踏脚凳,里面下来一个穿着简单的丫鬟和婆子,两人小心翼翼扶下了一位着大红衣衫的美妇。
美妇看着二十出头,但眼角的细纹出卖了她的真实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丫鬟走到门口,冲着楚云梨态度强势:“我家夫人有事情要问你。”
华丽的马车停在这里已经有半个时辰,暗处有不少人在观望着,楚云梨侧身让开一条路:“进来说吧。”
美妇率先进门,行动间动作缓而优雅,进了院子后用帕子捂了捂鼻,走动时愈发小心翼翼,好像这地方下不了脚似的。
张成才皱了皱眉:“娘,他们是谁?”
美妇不愿意坐,站在门后,目光落到了张成才的脸上,像是刮骨一般寸寸查看。,
“不饿,气都气饱了,非说离得近好,这么穷的地方不知道有什么好留恋的,妹妹不懂,你们纵着。那个李大富,腿伤得那么重,谁知道以后能不能站起来?”周大哥一身墨绿色长衫,行动间翩翩风采,引得路旁不少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红了脸。他身上是完全不同于村里人的富贵雅致,乍一看,像是城里的贵公子似的。
周母心里怨儿子跑得远,但看着这样优秀的儿子又觉得与有荣焉,急忙跟上去解释:“最要紧是你妹妹愿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