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才一直都挺忙,没注意到有人来请母亲,眼看母亲要走,忙道:“娘,我跟你回,该换药了。”
他最近把药拿到铺子里来熬了,可腿上的药三天得换一次,要是等到晚上再回,天黑了都睡不了觉,他自己倒是不怕,就是觉得母亲太辛苦。
楚云梨侧头看他。
那一瞬间,张成才忽然感觉到母亲眼神里的复杂,他只觉莫名其妙,正想细问,就见母亲答应了下来。
楚云梨出门拦了马车……从铺子里往张家的方向,几乎一天到晚都有马车过去,相熟的不相熟的都愿意带他们一程。区别就是相熟的不会收钱,不熟的人会收一点钱。
母子俩上了马车,半刻钟不到就已经到了张家门外。还隔着老远,张成才就看到了自家门口停着的华丽马车,他疑惑问:“那是找谁的?”
自家不认识这么富贵的人,左右两边的邻居似乎也没这种亲戚。反正他长这么大,看见的这种马车都是往富人所住的那个方向而去,从来没有停在这附近过。
楚云梨下了马车,扶着他站稳,等马车走了才低声道:“找我们的。”
张成才心念电转之间也想到了母亲买铺子的事:“娘,你说过铺子的银子是卖方子得来的。”
“不关铺子的事,进屋说吧。”楚云梨上前开门,张成才看了一眼马车,率先跳进院子,而车夫已经拿了踏脚凳,里面下来一个穿着简单的丫鬟和婆子,两人小心翼翼扶下了一位着大红衣衫的美妇。
美妇看着二十出头,但眼角的细纹出卖了她的真实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丫鬟走到门口,冲着楚云梨态度强势:“我家夫人有事情要问你。”
华丽的马车停在这里已经有半个时辰,暗处有不少人在观望着,楚云梨侧身让开一条路:“进来说吧。”
美妇率先进门,行动间动作缓而优雅,进了院子后用帕子捂了捂鼻,走动时愈发小心翼翼,好像这地方下不了脚似的。
张成才皱了皱眉:“娘,他们是谁?”
美妇不愿意坐,站在门后,目光落到了张成才的脸上,像是刮骨一般寸寸查看。,
“不饿,气都气饱了,非说离得近好,这么穷的地方不知道有什么好留恋的,妹妹不懂,你们纵着。那个李大富,腿伤得那么重,谁知道以后能不能站起来?”周大哥一身墨绿色长衫,行动间翩翩风采,引得路旁不少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红了脸。他身上是完全不同于村里人的富贵雅致,乍一看,像是城里的贵公子似的。
周母心里怨儿子跑得远,但看着这样优秀的儿子又觉得与有荣焉,急忙跟上去解释:“最要紧是你妹妹愿意呀,千金难买心头好,我们做长辈的,哪里拗得过你们兄妹?”
周大哥进了正房,此刻已经没有外人,坐下后不耐烦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妹妹在村子里长大,没有见识过城里的繁华,眼界根本不够。这婚事就不该答应,那李大富长得也不好……回头生下来的孩子多半不好看。这孩子容貌也是顶顶要紧的,你怎么就不懂呢?”
周母本来就觉得女儿委屈,又被儿子责备,愈发后悔自己当初被李家人威胁时脑子一热答应了婚事,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周大哥的媳妇苗氏是城里的姑娘,父亲是账房,从小也没有吃过苦,她心里不太看得上乡下的公公婆婆,但因为不怎么相处,一年也见不上一次,也愿意维持这份面子情。眼瞅着母子俩话不投机,气氛越来越僵,她出声劝道:“夫君,妹妹都已经出阁,你就别再说这些话戳娘的心窝了。其实爹娘的顾虑也不算是错,妹妹离得近,以后搬到家里来住,他们能儿孙绕膝,我们在城里也能更放心些。”
闻言,周家大哥面色缓和了几分,又皱眉问:“之前我问家里要不要钱,你们都说不用,为何妹妹的嫁妆那般简单?不是说嫁出去的姑娘得准备被褥和锅碗瓢盆吗?我都没看着……要是缺钱的话,我这里可以拿点。”
他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对母亲的不客气,加上这次回来也打定主意给妹妹添妆,只是回来得太迟,还没来得及准备。这也是苗氏的意思,她把人家的儿子常年约束在城里,也愿意拿些银子堵他们的嘴。
周母刚想说不缺钱,话到嘴边,险些咬着了舌头,急急咽了回去。
“好!”
周家大哥叹气:“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非要定得这么急。再急也要给我一个准备的时间呀,城里那么多的好东西我都没给妹妹备上一点。”说着,掏出来了三两银子,“娘拿着给妹妹准备些东西吧,或者直接给她银子也行。”
周父面色和缓:“你有心了。”
在城里读过书的人想要赚三两银子还是容易的,在乡下……他辛苦一年都不一定能攒出这么多。
苗氏笑吟吟道:“爹这话说的,我们是亲哥哥嫂嫂,怎么会亏待了妹妹?本就是应该做的,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周家大哥银子送出去了,苗氏实在不习惯乡下这些泥地和村里那些灰扑扑的人,也不舍得孩子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