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朱明跃的手好转了些,他难得出门走走时,忽然发觉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不太对。
怎么看,都好像是在鄙视自己。
在楚云梨有意透露下,镇上的朱明瑶得知了此事,立即就赶了回来,在路上看见兄长,催促道:“大哥,你不是要走吗?赶紧带着你的女人滚呀!”
朱明跃:“……”
“想让我给你腾地儿,做梦!”
朱明瑶扶着肚子,也不与之争吵,直接进门找到母亲:“娘,给我一些银子,夫君要参加县试。”,
雪慧哑然,她低下头出门去了吃饭。
她寡妇再嫁,如果日子过不下去,想要再嫁一回,绝对不可能选到朱家这么富裕的人家。反正她要带两个娃已经很累,干脆……她心里有了决断,去了厨房之后也不再顾着肚子,开始不停的忙活。
等到天光大亮,三桌饭菜已经摆好。
姜氏和朱父一家一家去请,礼数周到,实在让人推脱不了。除了有几个今天要上工的已经离开外,剩下的基本都到了,没有三桌,两桌人很是富余。
雪慧打定主意落胎,饭菜上桌后也没歇着,又开始在厨房洗洗涮涮。很快她的肚子越来越痛,当她出门提水时,身下已经蔓延开了一大片血迹,想藏都藏不住。
院子里坐着的男人看见后不好提醒,只装作不知。但妇人看见这情形,就忍不住了。
如果单纯是月事来了,她们会悄悄提醒。可这么多血,之前还说雪慧动了胎气,这分明是……孩子出了事。
妇人所坐的那一桌看见这情形后,脸色顿时就变了。有人急匆匆扯了扯姜氏,示意她赶紧看。
姜氏抽一眼,面色大变,霍然起身追过去。
雪慧发现她们注意到自己后,知道时机已到,自己不用再干活了,干脆软倒在地上。
“你这孩子,身子不适为何不说?”
雪慧苦笑:“我说了的,你说女人有孕没那么娇气。娘,这事怪不得我,谁让你们家的孩子娇气呢。如果留不住,是他不想来。不要再说我无用了。”
说这话时,她声音很弱。可在场众人被这变故惊得不敢说话,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她说的话,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最怕的还是来了。
朱家人该不会把雪会落胎的事情怪到他们头上吧?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在场坐着两桌人,加起来有十来户人家,真要是怪罪起来,也是大家一起分担风险。
同样的,如果不想分担,真要跟朱家人讲理的话,他们十家人也会统一战线。到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姜氏面色有些扭曲,她从未想过将儿媳落胎的事情怪到别人头上,此时她满心都是儿媳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这番话,岂不是所有人都会说她虐待儿媳?
别人家的婆婆在儿媳妇有了身孕之后都会主动分担家里的事情,而她虽然分担了,但大头却还是让雪慧做,这么一算,她这个婆婆确实苛刻。
“你难受就要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难受呢?赶紧回去歇着,这孩子留不住,就是他跟咱们家无缘分,我不会怪你的。”姜氏话说得很漂亮,又请了两个人帮自己把人抬进屋中,还让昨天晚上去镇上请大夫的人又跑了一趟。
众人看她没有耍无赖,松了口气的同时纷纷告辞离开。
与此同时,心里都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这家的事情还是少沾,再想看热闹也忍住。
*
朱明跃醒来时,外头日光正好 ,他觉得阳光有些刺眼,重新将眼闭上,好半晌才缓过来。理智回笼,手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提醒他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他叹了口气。
“明跃,你醒了?”
声音从耳边传来,像是有人躺在旁边,朱明跃觉察到不对。依着母亲的脾气,不可能让雪慧白天躺在床上。
他霍然扭头,看见脸色惨白的雪慧,疑惑问:“你怎么在这里?”
雪慧张了张口,泪水落了下来。她难受得说不出话,扯被子将自己的头盖上。
朱明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见母亲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个碗,装的都是黑漆漆的药汁,只是颜色上有些微的不同,表明这是两个人喝的药。
他顿时福至心灵:“娘,雪慧又动胎气了?”
姜氏有些心虚,却也只是一瞬,她振振有词:“孩子没了,大夫说,雪慧心绪不宁,又太过劳累……”
朱明跃皱眉:“你又让她干活了?”
“昨天晚上你的手受了伤,需要人去镇上请大夫,那么多人来帮了忙,总得请人吃一顿饭呀,我又没有做过饭。做出的菜拿不出手,平白让人笑话了去。就让雪慧去准备,结果饭菜刚上桌,她就流血了。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找些事来做。”她凶巴巴地道,“谁让你偷东西的?你要是不偷东西,哪里会发生这些事?”
朱明跃眼睛血红,再看边上,只看到雪慧的头发还有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