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六十了,还有个还没成亲的后生。
此时他都不想出门,丢人!
“大晚上的,夜里又这么冷,这时候去跪着,那是作病呢!”陈秋满张口就来,“我要是病了,也再求不了情,回头苗惠儿转头嫁人了怎么办?”
陈家老两口觉得这话有理,转而催促道:“那你赶紧回去睡,天一亮就起,去之前把自己收拾得利落点,穿上我刚给你洗的衣裳。”
陈秋满:“……”
他感觉自己跟个卖笑的一样。
躺在床上,陈秋满心里很不平衡。他如今睡的屋子是柴房,当初他成亲,因为娶的是城里的姑娘,屋子是新的,只是他们夫妻搬走后,被家里的孩子占了去。
他想进去陪孩子住,弟妹说他夜里打呼噜,孩子睡不好会长不高。于是他只能住柴房。
他在这个家里吃不好,住不好,却需要费心讨好苗惠儿,而得来的好处落到自己手里的并没有多少,想想就亏。
其实陈秋满以前不计较这些,今儿……他实在不想去外人面前丢脸。
他一个人丢脸,惠及全家人。凭什么?
楚云梨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赵大娘请了相熟的人家过来帮她卸货,因为天色太晚,东西只勉强搬到了屋子里,众人就各回各家。
昨天就已经约定好赵大娘过来帮忙做事,一个月二钱银子。
好些在城里做伙计的年轻人,也只有这个工钱。还不包吃住,一个月省吃俭用,能攒下一半就不错了。
赵大娘年纪大了,又只是在家附近上工,并且还给她包吃。她觉得很划算……不用问也知道村里盯着这个活的人很多,她得认真一些,不能让别人把这活儿给抢走了。
一大早,赵大娘就到了院子里,今儿第一天,她还带来了自己的儿媳妇。先是去厨房熬了一锅粥,然后开始将屋子里昨天包好的东西全部拆开摆好。
这院子造得考究,摆了上好的家具后,瞬间门就变得与众不同,俨然一副大户人家的做派。
陈秋满是在楚云梨喝粥的时候到的,他没有敲门,到了门口直接跪下。
楚云梨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但村里人又不是瞎子,很快发现了此事,又围过来看热闹。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动静越来越大,赵大娘的儿媳妇打开门,看见门口情形后,立刻关门,跑到了屋子里。
“惠儿姐,那个陈老来了,在门口跪着呢。是不是想求得你的原谅。”
楚云梨轻哼:“不管他,路又不是我家的,他爱跪就跪着吧。”
接下来的大半天,人关在院子里做新衣,楚云梨还分了赵大娘一匹布,让她拿来给家里的孩子做棉袄,婆媳两人推拒半天,实在推辞不过,只能满心感激地收下。
拿人手短,赵大娘开始真心替苗惠儿考虑。
“你有这么多的银子,其实可以不用管陈家,或者你干脆带着银子嫁回城里去!”
楚云梨笑了笑:“我现在不想这些,只想把日子过好。”
最近天气有点凉,白日里有太阳,阳光也不太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陈秋满这几天没睡好,跪得昏昏欲睡。
陈秋田偶尔跑过来看一眼,发现陈秋满一直没人进院子里去,恨铁不成钢之余,又恼苗惠儿得理不饶人。
*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村尾的郝家院子里,一家子也在争吵。
郝喜跪在门口不远处,此时郝父正拿着棍棒狠揍他,每敲一棒就质问一句:“你去不去?去不去?”
棒子敲在血肉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只听动静就知道他下手有多重。但是郝喜咬紧了牙关,即便痛得面色惨白也不肯松口。
郝父见儿子不答应去,甚至不喊痛,气得下手一下比一下重。
“我打死你个不听话的孽障!”
春珠站在旁边,满脸的担忧,一开始也劝自家男人答应此事,但看他倔强无比,又怕人被公公打坏。
“爹,你让他想想吧。”
郝父年纪大了,打人时用了大力,累得气喘吁吁,眼瞅着再打真的要出人命……儿子的唇边都流出了血来。要知道,他打的可是腰背,这血多半是从肚子里来的。
若是出了内伤,很容易弄出人命,郝父拿死倔的儿子没办法,只能把手里的棒子丢开,气得坐在地上。
“昨天你都进门了,苗惠儿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弟弟的,你怎么就这么倔呢?低低头就能让全家过上好日子……让我说你什么好?”
郝喜唇边的血越流越多:“如果我一直和姐姐有来往,今天不用你喊,我也会去。”,
大娘本姓赵,是隔壁村的姑娘,嫁到村里已经很多年,因为家里有马车,她几乎和村里所有的人都搭过话。
楚云梨先是去买了家具,不光料子要好,手艺还得好,她还去了布庄,买了十几匹布,之后连锅碗瓢盆和粮食也没落下,天黑进村时,她身后带着五驾马车,全部满满当当。
苗惠儿的院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