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济阳天天吃黑豆子,身子越来越差。忽然有一天,他不见了。
林牧屿以为是父亲受不了那份苦跑了……还有,虽然利钱好借,但到了日子没还,那些人追债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狠辣。
他们为了办婚事,前后借了几万两,到现在利滚利已经有十几万两。
别说如今一无所有的林济阳,就算还是林家主的他,想要筹措这么大一笔银子,也不是轻易的事。
逃了很正常。
但是,父债子偿。
那些人找不到林济阳,不敢来招惹楚云梨……毕竟这可是钱家的姑娘,实在得罪不起。
债主们大把银子放出去,不可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眼看找不到林济阳,就将林牧屿给抓了。
他们的本意是逼迫林牧屿,让他问钱芳华要银子。
奈何如今的钱芳华对他没有丝毫感情,不管那些人砍他的手指脚趾,甚至手臂和腿,都没有心软。
林牧屿第一根手指被砍掉时,只觉得天都塌了。后来又掉了几根手指,他已经彻底打消了自己科举入仕的念头,只想着能保住命就行。
他迫切的希望钱芳华心软,或者是林济阳站出来承担债务。
但是没有。
钱芳华没有心软,还花大价钱给长期买徽墨,其他读书人收藏来当传家宝的墨,她大手笔一箱一箱的给长青买。
林牧屿听到这些消息,愈发恨死去的林梅雨,恨她未婚先孕,恨她换孩子,恨她换了孩子不扫干净尾巴,又让钱芳华知道真相。
他最恨的是林济阳,敢做不敢当。
借了那么多的银子,说消失就消失,林济阳难道不知道跑了之后他这个儿子倒大霉?
林济阳肯定知道,他就是自私!
其实,林济阳并没有想过要逃,他还一心想着自己吃够了苦头,求得钱芳华心软之后重新走回林家主呢。
林牧屿越想越恨,见天的咒骂不休,那些债主在他身上实在嫁不出来油水,直接把人打了一顿,丢到了郊外的乞丐堆里。
也是在乞丐堆中,林牧屿找到了父亲。
此时的林济阳脸上满是疤痕,嗓子哑了,一条腿瘸着,全身没有力气,张嘴只能啊啊啊,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父子团聚的第一天,先打了一架。是林牧屿单方面的殴打林济阳。
林济阳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被打得跟烂泥一般。
没有人知道他是曾经风光无限的林家主!
此后一生,林济阳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都是借了大笔银子不还后跑掉了,至于跑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林长青在五年后参加县试,得了小三元,又过五年,考中了二甲进士。,
林济阳一觉睡醒,得知儿子醉得不省人事,只觉胸膛像是被人掏空了似的透心凉。
“让他酒醒了就过来。”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林牧屿才睡醒。
外面传来做法事的动静,叮叮当当还有道长的声音,特别吵人。林牧屿起身,歪歪倒倒出门,扑到了灵堂之外,好半晌都没有动弹。
林梅雨坐在灵堂外,她是长辈,不用给晚辈守灵,本想让玉宝来守,结果这混小子一大早就出了门,到现在也没回来。
虽说她还很年轻,离死还早,但此时心里却无端端生出了几分老来无依的悲凉。
林牧屿倒是不介意给赵婉儿守灵,到底是惦记了多年的姑娘,他没想过她会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跪在灵堂前烧纸时,心里也难过至极。
难过之余,余光撇见了门口坐着的母亲,突然就觉得这个女人特别心狠。
太阳落山后,做法事的道长收了工,林牧屿跪坐在灵堂里,问:“姑母,你当初把我抱给娘,舍得吗?”
林梅雨有些恍惚,听到儿子的问话才回神:“不抱给她能怎么办呢?我还没有定亲,还是个姑娘家,如果不给你找一个好去处,我们母子俩都要倒大霉。”
林牧屿摇头:“不,凭着爹对你的感情,我不相信他不愿意负责,你当初为何不嫁给爹?”
林梅雨皱了皱眉:“你在质问我?”
“是。”林牧屿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不少人在拿这些事当笑话讲,他心里就很堵,想死的心都有。
这么羞耻的事,并不是他的错,但又甩不掉。
林梅雨眼睛一眨,就落下了泪来:“那时候林家的生意不大,迫切的需要一门强有力的姻亲,还有你奶……她不赞同我们在一起。那时候我们也争取了,可长辈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林牧屿一脸惊奇:“所以你们就私底下生孩子?”
林梅雨沉默。
“你是不是怪我没给你一个光鲜的身世?”她伸手,想要摸儿子的发。
林牧屿偏头避开。
林梅雨心中一沉:“你真的怪我?”
“我不在乎自己身在什么样的人家,只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