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宇半信半疑,还是探头瞅了一眼,只一眼又看到了新铺的干草上睡出来的人形坑,连床单都没有。
“这……”
楚云梨接话:“如你所见,这些天我睡的是干草,真的是混得比狗都不如。我要是无儿无女没有家人,或者是我年轻的时候无情无义谁都不管。落到这样的下场那是我活该,而事实上,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们任何人。琥珀之前还跟邻居哭诉说我没有伺候她月子……那是我不伺候吗?我记得有提过让你回乡下生孩子,是你自己不愿意的。你们也没要求我去城里照顾啊!如今倒是都成了我的不是。老大,我是没有亲自照顾过你们,没有帮你带过儿子和孙子,但是,你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比平玉多多了。他们夫妻都知道每天给我送一碗粥……结果你媳妇不愿意,嫌弃人家挡她尽孝。你都不知道她骂春秀的时候那话说得有多难听……”
周平宇在听到母亲说他得到的东西比弟弟多时,眼皮一跳,恨不能上前捂住母亲的嘴。
他不想让弟弟一家子盘问这件事,当即冲着妻子大发雷霆:“我让你伺候娘,你就是这么伺候的?你在做,孩子们在学,你想以后睡干草吗?都不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教的,琥珀,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今天非休了你不可。”
如果要休,直接就休了。
他没有说要找人来写休书,不管发多大的脾气,都没有休妻的想法。
楚云梨垂下眼眸:“老大,你也别吼她,这件事情呢,说起来是你的不对。毕竟,我是你的娘,当初是我生了你养了你。我养的又不是她……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要么回来亲自伺候我,要么你以后别再叫我娘!”
周平宇霍然抬头:“娘!”
他舍不得自己的工钱,舍不得城里的活计,他更不想住在这个破宅子里。再说,他自己的衣食住行都需要有人打理,哪里能伺候别人?
“爹那边需要人照顾!”
提及此事,楚云梨胸腔中陡然升起一股愤怒。
周家夫妻当初是让儿媳当家,周长宁因为伤了腿,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事,没有赚过哪怕一个铜板。他不爱还待在乡下,早在几年前就拿着长辈留下来的积蓄去城里投奔儿子了。
槐花发现银子不在,立刻去追,可还是晚了一步。周长宁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把银子拿出来,只说自己没有。
拿不回来就算了,反正也没在外处,再说,当时周长宁就说了,就算有银子,那也是他爹娘留的,跟槐花没有关系。
槐花并不是想贪图银子,只是想分一些给二儿子,眼瞅着拿不回来,她只能放弃。并且把这件事情瞒了下来,若是让二儿子知道家里的银子全部归了老大,兄弟之间肯定会生龃龉……这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很明显,兄弟之间继续往来的话,平玉多少能够得到老大的帮扶。若是因为这个银子吵起来,她拿不到银子,平玉也拿不到,吵闹一场,伤了兄弟情分,以后断绝了关系。二儿子才真的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了。
事情也真如她所想那般发展,逢年过节城里都会送一份礼物过来。而周平玉只需要回一些地理的出产就行。算起来是乡下占了便宜的。
原本槐花并没有多想,也把城里有银子这件事情给忘了。可她躺在床上被琥珀虐待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如果儿媳对自己都这么不耐烦的话,对待已经瘸了腿的周长宁,应该更不耐烦才对。她一试探,琥珀对她没有防备之心,几次后就说漏了嘴。
周长宁在她离开之后,已经搬出了儿子的院子,自己租了一个小院住,并且还找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寡妇伺候。
槐花认为自己这一辈子没有对不住周长宁,结果他居然这样对待她!听说了这件事,她还想去城里找男人算账呢,结果没能成行。
她没想要过这些银子,如果这些银子花在了儿子身上,或是周长宁自己挥霍了,她都绝对不会多嘴。可他拿来养女人……真的是人老心不老。
楚云梨不打算给这一家子留脸,闻言冷笑道:“伺候你爹?我怎么听说你爹已经搬出去,不跟你们一起住了?”
周平宇面色大变:“娘,你从哪儿听说的?”
告诉母亲这件事情的人明显没安好心,这是想让老两口打起来啊!
楚云梨讥讽道:“反正我就是知道。所以,别拿伺候你爹这种事情来搪塞我。从今日起,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院子里住下,一直到我痊愈为止。”
周平宇住不惯这么破的院子,感觉处处都是土。他的衣衫在这些地方走一圈,肯定会被弄脏的,到时候灰头土脸还怎么见人?
“娘,你这是为难儿子。班长辈都是希望儿孙好。你怎么就不盼着我点好呢?我一直住在这里,城里的活计肯定没有了,到时我那一家子吃什么?全部搬回来,守着家里那几亩地饿肚子么?”
楚云梨淡淡道:“你有手艺,活计没了可以再找。若我没了,日后就是母子阴阳两隔!生离死别!”
“你就是断了骨头,哪里就有生离死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