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
“你的衣服上全是血迹,这样会吓到路人的吧?”安室透对他微微笑了笑。
“哦……”鹿见春名眨了眨眼睛,“谢谢。”
“不用,下次别在我的车里用‘番茄酱’搞行为艺术就行了。”
安室透无奈地摊了摊手,将枪搁在一边,转身离开了。
走出训练场,他脸上温和的微笑表情瞬间便消失了。
安室透回到马自达中坐下,锁上了车门。
他没急着马上就启动车辆。
借着地下停车场中微末的光,安室透能看清副驾驶上留下的痕迹——是几小时前,从鹿见春名的身上留下的血。
血液留下了一下在座椅上,几小时的时间过去后凝固成了发黑的浓重颜色。
根据子弹击穿车窗的大小,他差不多可以判断子弹的口径是7.62毫米,当时鹿见春名就坐副驾驶的位置上,但靠坐上没有出现单孔……也就是说,这不是个贯穿伤。
子弹留在鹿见春名的身体里。
但当他去查看时,鹿见春名本应被子弹击中的胸口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的痕迹,就像击穿车窗玻璃的子弹是幻想一样。
那枚子弹凭空消失了。
如果子弹还在鹿见春名的身体里……安室透开始思考带他去医院里拍个X光的可操作性。
他伸手,用指尖穿过窗玻璃被击穿的圆形弹孔——被击破的玻璃形成了一个并不算太完整的圆孔,边缘有尖利的起伏。
他感觉到指尖一痛,皮肤被锋利的玻璃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安室透收回手,用拇指抹去指尖的血珠,把指尖的肌肤染成泛红的颜色。
刚才在训练场时,他听到了鹿见春名对琴酒所说的——那一枪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一枪是琴酒打的?
安室透有些难以理解。
现在鹿见春名还能好好地站在那里,足以说明他并不是琴酒最痛恨的老鼠。既然如此,有什么理由要用狙击枪来对付鹿见春名?这完全是抱着“杀死对方”的想法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等等……如果是,“杀了他”本来就是目的呢?
并不是为了其他的原因,只是单纯地为了“杀了鹿见春名试试”。
那种奇怪的体质,确实足够成为支撑这一切事情的逻辑基点。
还有琴酒说的……失忆症。
从口吻和措辞可以看出来,这并不是鹿见春名第一次发作失忆症了。
这就是鹿见春名不认识伊达航、也不认识他的原因吗?
安室透感觉自己隐隐抓住了真相的一角。
“脑子不好”当然是一句嘲讽,也是陈述事实。
从这些蛛丝马迹里,他能逐渐拼凑出一个结论来。
——鹿见春名,大概是组织某项研究的实验体。
*
鹿见春名离开训练场的时候顺走了几把枪。
毕竟要执行任务,总不能真让他拿着土自制吧?万一炸膛了怎么办?
他并不知道安室透惦记着那颗消失的子弹——就算知道,他也没法给安室透变一颗出来。
亚人的复生能力是个相当BUG的存在。
亚人自我修补身体的过程之中,会拥有某种几乎可以说是“吞噬”的能力。
如果刚才贯穿鹿见春名胸口的不是子弹,而是钢管之类的东西,那么等他复活,插入到他胸口中的那截钢管就会被吞噬,在钢管的两侧形成一个平滑无比的横切面。
至于中间的那部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如果尸体是碎裂的,那么亚人在复生时,会以尸块中最大的那一块为中心复原,如果其他的碎块离得太远,就会重新长出来一个新的。
鹿见春名听说过,似乎有亚人长出来了一个新的头,正陷入某种“我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哲学之中痛苦挣扎。
他回到了位于21层的房间之中,将染了血迹的衣物和安室透的风衣一起丢进洗衣机里。
摁下按钮之后,洗衣机开始运转,工作时轻微的轰鸣声充斥了这间并不算太大的公寓。
鹿见春名踩着榻榻米躺下,藏太无声无息地显现,抱着膝盖依偎在他身边。
想起要做的任务,鹿见春名又爬起来,勾着手去拉床头柜的抽屉,想将里面的文件拿出来。
——只是陷于刚过一米七的身高,他失败了。
不仅失败,还趴在了地上。
鹿见春名捂着撞疼的鼻子缓缓地转了个身,浓密而长的睫羽眨了眨,逼出了两滴水珠。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床下一点不自然的凸起后,他的动作瞬间顿住。
鹿见春名伸手,摸到了那处凸起——根据手感,像是暗格。
他摸索了一下,找出来一个细小的锁孔,拆下发卡的尖端插进去捅了捅。
咔哒的轻微声响后,鹿见春名打开了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