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四子所做?”
“嗯!”
嬴政对着灯看:“果然有几分能为。”
桐桐一边晾着头发,一边走过去坐下,“吕丞相昨儿提了两件事,修水利与修陵寝。”她推了枣糕给嬴政,这才道:“不拘是修什么,所耗都是人力财力精力。从近期郑国所勘探结果来看,此水利工程所耗,甚巨!此决定不好下。”
嬴政看着细麻布:“阿姊之意,利其器?”
“是!一定有省时省力的办法,只看是否能寻得这般人才。文渊侯在此道上有些建树,我想问问他,我所猜想可行不可行。”
嬴政一副了然的样子:“阿姊之意——墨家?”
桐桐:“……对!”
嬴政又道:“墨家巨子曾在惠王时于大秦……其子杀人,惠王赦免其罪,但巨子仍旧杀亲子,盖因墨家先有墨,而后再君王。之后,秦与列国之战,与墨家相悖,墨家弃秦……”
“可军械一定用了墨家之法。”
嬴政沉默了。
桐桐就说:“诸子百家,各有优劣。”说着,就指了指嬴政捏在手里的枣糕:“枣之味,甘如蜜。喜其果肉甘甜之味,那便将其蒸煮,使其肉核分离。于是,可用枣子果肉之甘,将枣核弃之便是了。若是因枣核而将枣子丢弃,岂不可惜?”
说着,她就又道:“分离之后,这枣核未必无用。酸枣仁乃药材,可用;枣核磨成粉,亦可食用。正如墨家倡导之‘非攻’!此时,不利我,可无视之;他日,我功成,此主张便利我,便可用之。百家之学说,在我看来,如手中利器。长矛有长矛之用,短刃有短刃之用,各有利弊而已。凡利我者,皆可用。用其可用之处,天下便无人不可用。”
“彩!”嬴政将枣糕塞如口中,又喝了一声‘彩’:“为君者,需得会用人之长,亦得善引导。若大秦肯用墨家之长,日久之后,习墨家之长者多,墨家自会避开其短,为我所用。”
桐桐:“……”太聪明了!就是这样呀,重视什么,什么就会大发展。君王重视什么,下面就会追逐什么。
墨家再是家规森严,可亦是分墨辩与墨侠,他们亦是各有主张。
主政者当引导其发展,而非不合心意便弃之。
嬴政问:“文渊侯意欲私下接触墨家?”
“是!而今墨家对秦颇有敌意,此时朝廷招揽不来墨家之人。”
善!
嬴政起身:“水利之事,不急!关于陵寝之事,寡人与吕不韦说。”
于是,吕不韦就听大王说:“寡人每每念及战死将士,心中便不免怅然。此次,三位上将军大胜即将归来,寡人越发有此念。”
吕不韦洗耳恭听:这是甚意思?
结果大王又说:“寡人常想,何以悼念阵亡将士?左思右想,寡人还是不得其法。而今,丞相提及陵寝,寡人就想,需得让这些将士随寡人一起,得后世供奉。他日,寡人于地下,若有他们相伴,亦为幸事。不若,以土造兵马之俑,慢些,精细些,不急。”
吕不韦想起四子送来的信,四子只说磨蹭些,莫要着急。可大王极为高明:若为祭祀战死之将士,何人会攻讦于他呢?造型逼真,恍若生人,此等工匠才多少?又能做多快呢?
他躬身应是:此等事在而今反倒是最不重要之事了。
嬴政这才说:“上将军班师回朝,寡人亲迎。”
吕不韦:“……”按说不亲政,不当迎。
“父王以身作则,政安敢因天寒而推脱?”
竟是反驳不得!他只能说:“诺!臣亲自安排。”
“善!”嬴政亲送吕不韦出去,“有劳丞相!”
不敢!不敢!真不敢。
这一日,班师回朝之将士以咸阳城外三十里,大王坐战车着铠甲佩长剑,自咸阳城中而出。
咸阳城中人人皆可见秦王。
六国使臣早早在酒肆食肆中,占据高位看着下方。
桐桐隐在护卫中,警惕的四下看着。而后轻轻扣动袖箭,朝着酒肆叠楼之上,射了出去……, ,
她爱不释手,拿在手里反复摩挲,心说:爱华服美饰若此,墨家都懒的搭理你。
“对了!有人送你美人么?”
“有啊!”四爷朝远处的行宫指了指,“塞里面了!才改造了织机,麻布做的精细了,夏天穿极其舒适。明年夏天,就有细麻衣给你做衣裳了。”
桐桐:“…………”好的!
于是,桐桐在雍城度过了愉快的一晚,第二天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咸阳。
才梳洗了出来,嬴政就过来了:“阿姊,为甚去雍城。”
桐桐指了指桌上的小块细麻布:“你瞧瞧。”
嬴政拿起来,放在手里搓着:“这般细密?”
“嗯!”
“吕四子所做?”
“嗯!”
嬴政对着灯看:“果然有几分能为。”
桐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