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沉默,不能言。
后胜将手中重宝放下,这才道:“我之相国还能做几日?秦长公主曾诓骗赵相郭开,但她之言,是极为有理的。取财之道,有两种方式来财最为迅捷!一为建国之财,一为国难之财。而今,能发之财唯国难之财。此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谋士愕然,看向后胜。
后胜大笑,点了点谋士:“若不然呢?拦也拦不住,挡也挡不了,本相能如何?认清局势,无以救国,唯有救族、救家、救己。此时,当谋身。”
谋士缓缓点头:“因而,丞相未想救魏!只为待价而沽,等秦使上门,谋更大之利益。”
“正是!”后胜叹气:“赢蚕所布坐探,遍布诸国!本相着人清查,诸国之探皆有查获,竟是发现不了秦国密探之踪迹!无人堪破她所用之法!本相笃定,魏国派使臣前来求助,必逃不过赢蚕耳目。秦使必在来齐路上,静等便是,秦国比本相着急。”
“拖着魏相,此为与秦谈判之筹码?”
“不错!”后胜笑道:“魏国能拿出珍宝无数,能运来十车金饼,之后又有十车相赠。秦国之烜赫,之强盛,焉能拿不出二十车,又二十车?
相较吞并诸国,一统天下之大事,区区财货,值得一提否?此财货与天下比起来,孰轻孰重?秦焉能不舍予之?莫说几十车,便是金百车,它秦国焉能不给?舍小取大,智者所为。
不妨耐心些,急甚?秦国兵临魏国城下,痛不在你我之身,只管安心以待便是。”
于是,魏霑次日过午便来齐相府,属官接待,客气非常,上宾以待,只言说:“丞相一早进宫,迄今未归!魏相放心,丞相一回府,必请魏相前来。”
魏霑未曾多想,派兵乃是大事,朝中大臣议事,从调兵、遣将,到粮草辎重,件件都是大事,紧跟着需得调整各地布防,绝非言两语可定之事。
他还是心急了!因此,他回使馆,安静等待。
直至夜间,齐相都未曾遣人来请,魏霑夜难安枕,第二日天一亮,他便去齐相府中等待。
次日换属官接待,此人说:“朝中争执不下,请魏相稍安勿躁。”
“为何起争执?”
此人说:“道路并非禁绝,齐国可从海上入辽东,从辽东可入燕国、赵国……因而,争执不下,我王甚是犹豫。丞相正于朝堂为魏国据理力争,请魏相莫要心急,此事,我丞相必尽心竭力。”
魏霑:“…………”舍近求远,走海路?此等大风险之事,怎会有人如此提议?且辽东海域冬日结冰,无法靠岸。秦军若是择天时而攻,你齐国可绕的过去?
他一时不知齐王糊涂若此,还是后胜不见那十车金不肯使力。
于是,告辞后,下半晌便将十车金尽数运往后胜府邸:“请齐相千万从中斡旋,我魏国感激不尽。他日得胜,可双倍赠金致谢。”
“好说!好说。”属官满脸笑意:“明日晚间,必有消息。”
魏霑放下心来,回使馆静等消息。
第二日下半晌,未等到齐相来请,却等到另一消息,秦使姚贾来临淄,已然入城。
魏霑心里一紧,急往齐相府去,此次便见到了齐相。
后胜满脸疲乏之色:“魏相!魏相!久侯了!安坐!安坐。本相答应之事,岂会反悔?”
正说着呢,属官来报:“丞相,秦使姚贾递了拜帖求见。”
后胜看向魏霑,而后大声道:“你告知秦使,本相不见。国事当前,他秦国便是奉金数倍于本相,本相亦不会动摇。”
魏霑连连拱手:“齐相大义!齐相大义!”
姚贾就在府外车上,听了回复却笑了:“索要数倍金方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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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霑忙道:“此事从速!若是秦国拿下衍氏,我诸国将被分割,再难互助。他秦国今日攻魏,明日攻赵……或早或晚,齐国必遭其难!
我等诸国在,齐国与秦国之间不接壤,齐国可安枕无忧。一旦我等诸国尽失国土,齐与秦比邻,此等恶邻,又乃是鲸吞诸国后的庞然大物,齐国可能敌?”
“是啊!是啊!魏相所言极是!在下亦甚是忧虑!明日……明日一早,在下便进宫,面见我王。请魏相稍安勿躁。”
魏霑松了一口气,晚宴一毕,便回使馆等着消息。
齐国丞相府中,谋士问后胜:“丞相,明日入宫?”
“入什么宫?”后胜一样一样把玩珍宝:“若是魏霑明日再来,将其拦于府外,告知于他,本相国入宫,未曾回府。请他在使馆稍歇,若有消息,必告之!”
“不入宫?”谋士低声道:“魏相所言有理,秦此举,乃为吞并诸国,一统天下提前布局。将地域分割,使我等诸国孤立无援,任其宰割。诸国不该对魏之处境置之不理!此非救魏,乃是自救。”
后胜手持玲珑宝,对着烛火鉴赏:“此等粗浅道理,本相焉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