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正年轻,脸上都有着温柔的笑,话音很轻。
“陆先生,您可以尝尝,这是我们家新开的高端线,目前糖果也只是少量供应。”
方女士姿态优雅,如睡莲游弋在池中。
她又望了一眼面前的陆先生,他同样年轻,黑发梳理得很好,如今穿着稍显正式的西装,英俊的脸上显出清冷卓绝的气质来。他脸上有着很淡的笑,黑色的眼睛里总显出些无端的冷。睫毛垂落时,身上便愈发显得不容人靠近。
陆京择话音很轻,有些缥缈,落在空气中也轻飘飘的,“好。”
他捻起一颗,伸手时,手背上狰狞的一道疤痕便映入了方小姐眼中。她有些惊讶,却不过一秒,又是那副女主人一般娴静待客的姿态。
包装设计得便很有质感,除却logo外什么也没。
好像世上所有昂贵之物都要如此低调才行。
耳边的方家父女开始聊,聊陆京择实在是辛苦了,刚回国就受邀参观他们新开的制糖厂。又聊他在国外许久,大抵不太熟悉如今的情况,他们很乐意陪他几天。接着便又开始聊A市变化大,最后总归要回到方小姐的婚事上。
陆京择抬眼望了眼方小姐,她倒是很像这一盘糖果,高贵,典雅,低调,含羞带怯。只等着合适的人拆开糖纸。他捏着糖,指甲修剪过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糖纸撕开,窸窣声后,糖果从指尖到舌尖。
他很讨厌吃糖,黏腻至极。
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呢?
陆京择想起来一些几毛钱一把的廉价水果味糖,糖纸花里胡哨,拆开糖纸,浑浊的气泡与划痕上翻涌出甜蜜的殷红与香气,糖果最外层是一层厚重的透着使用香精的酸粉。
在某个挨挤的房间里写作业时,总有个人一颗颗的吃个不停,氤氲的唇翘起,舌尖将糖果卷到槽牙上,咔嚓咔嚓的声音闷在嘴里。他便再也做不下去作业,淡漠的眼珠探视着她的唇齿,仿佛被嚼碎的是自己的眼睛一样。
每次他分心时,她便总以为他想吃,很舍不得地给他塞一颗。过分浓郁的香精味道与黏腻的酸甜从舌尖泛开,一口气涌入鼻子。
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呢?
他把廉价的味道和问话咽进去,低头写作业,糖被唇齿融化得像掏空了一样。一不留神,就会被扎到舌头,点滴的腥蔓延,转瞬被草莓味稀释。
乱七八糟的思绪被一道声音打断。
方先生笑道:“怎么样,这款糖?”
陆京择从思绪中抽身,捻了捻指尖遗留的糖粉,用纸巾擦试了下,话音冷而淡,教人听不出来什么,“挺不错。”
是很不错,多汁,果味浓郁,不那么甜,入口即化。而化了之后,也有点缀的薄荷的清凉感,消除了过多的甜腻。
世界上原来什么东西都会有分别,连糖果也是,所谓一分钱一分货。
陆京择无端笑了下,眉眼仍是淡淡的,这样一场对话便像失了力似的,无疾而终。最终,他们起身,将他往建筑大楼外送,直到陆京择准备上车时,一句话才又被问起。像是在说糖。
方先生道:“陆先生要是喜欢,我便记下了,叫人逢年过节都送些过去。”
陆京择望了一眼他,笑了下,还是淡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化作雪粒似的。他话音清浅,“感谢厚爱,柴米油盐酱醋茶糖,也不过是民生用品,这么昂贵的价恐怕无福消受。几毛钱的糖我吃着也挺好的。”
他对着方先生点头,笑了下,“下午有会,回见。”
几辆车陆陆续续离开。
陆京择闭目养神了几分钟,才道:“裴野没去见方小姐么?”
前座的助理小心道:“前天时,他的车已经快到了,但突然改道走了,看来是改变主意了。”
陆京择的手指点了下膝盖,深思了几秒,却没说话。
不多时,车辆缓缓停在一家面包店门口。
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哗啦啦地响起。
温之皎打了个哈欠,望向门口,却先望见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他脸上带着点莫名殷勤的笑,站在门口的面包柜上,打着招呼,“你好,请问这款面包怎么卖?”
“价格不在就下面吗?”温之皎很有些烦,却还是站起身,从柜台里出去了。她走到门口,俯身看了眼面包柜里的面包,看向一旁的青年,用手指戳了下玻璃,“价标在下面,你用镊子夹面包,夹到盘子上找我结账就好了。”
青年恍然大悟似的,道:“抱歉,一时间没看到。”
温之皎抱着手臂,很大度地点点头,却骤然感觉远处有一道视线在望自己。她望过去,只望见一辆车的车窗缓缓升起,将那道视线与自己阻隔了开来。
她很有些迷惑,却又听身旁的人道:“那我就要这些了。”
温之皎回过神,走到柜台,输入了编码给他结账。
结账完,青年带着面包上了车,车子驶离了。, ,887805068
她等着裴野大手一挥,但他闻言却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