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看到了新玩意儿一样,比较有新鲜感吧。
守二这么想着,望着怀里的小姐。
突然觉得她很乖巧。
昨日小姐还给她做了顶花环,夸她好厉害。
其实都是很简单的事。
倾碧妥帖地做完一切,没有立即离开。
守二看向她。
倾碧面露忧色,朝窗外掠了一眼。
守二立即明白过来:
小姐刚经历了花园凶险,她身为小姐的近身护卫,怎么能这么安逸地躺在此处?
守二小心地拨开尹萝的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挪下去。
哪怕是在沉眠中,尹萝也不安地低哼着,想要抓住点什么。
守二呼吸都停了两拍。
怪不得说美人乡是英雄冢。
这么香香软软的小姐,抱在怀里谁又舍得撒手呢?
倾碧及时来接手,握住了尹萝的手。
尹萝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有什么要走了,抓住一点边缘就顺着本能挽留。
守二眼睁睁看着小姐就这么软乎乎地去到了倾碧怀里:“……”
可恶!
早知道我也做侍女了!
倾碧调整了姿势,以便尹萝舒舒服服地抱着自己。
尹萝大半个身子软在她怀里,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脸颊贴着她颈侧,呼吸全洒在她的衣领间。
幽轻松软,带来阵阵痒意。
散落的乌发尽数落在她的肩头胸口,些许同她的纠缠在一处,难分彼此。
倾碧的目光自尹萝泛粉的鼻尖移到仍旧苍白的唇畔。
像是菟丝花。
这样的脆弱,手无缚鸡之力。
没有人保护她,肯定会死的很快吧。
倾碧别开眼,数息后又再度看向尹萝。
她执起尹萝的手,顺着摸到了第二节指骨,在关节处轻轻按压下去。
这点动静还不足以惊醒尹萝。
倾碧逡巡着这双养尊处优得柔嫩细腻的手,指甲上的花汁还是她一点点染上去的。
尹萝忽然在她肩头蹭了蹭。
约莫是潜意识认为不大安稳,眉心又短暂地蹙起。
倾碧看了一会儿,放开掌中的手。
尹萝指尖微动,就这么在她的掌心勾了一下。
宛如骤然投入湖中的石子。
荡开细微违和的涟漪。:,,.
《清心》可镇定心神、抚慰魂灵,有镇痛的功效,却并非是专作此道的曲子。
看来尹飞澜确实别无他法。
也是真的很疼尹萝。
琴音渺渺。
第一声初初响起,尹萝的脑子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解放了。
打个奇葩点的比喻:
仿佛被从泥沼里拿出来洗了一遍,然后吹干。
“……”
人不能,或者说至少不应该这么比喻自己的脑子。
尹萝之前意识大多是不怎么清醒,靠着插科打诨疯狂拉回自己的思维,就怕一个不慎就在混沌中直接嘎第五次。
这会儿她心绪渐平,想起很久之前就听过这样好听的琴声。
也是她苦苦不得挣脱的时候。
她记不得身体上的痛楚,循着声音望向纱帐外。
影影绰绰的挺拔身影,举措优雅,行云流水。
尹萝的目光定格在那双手上。
这手可真好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这么合她心意的手呢?
尹飞澜见尹萝断续的气息渐渐平稳,似乎也没有方才那么痛了,不禁松了口气。他欠身去抚开尹萝沾湿到颊边的碎发,发觉她朝外侧偏着脑袋——
正痴痴凝望谢惊尘所在的方向。
尹飞澜:“……”
这一刻,尹飞澜简直想把尹萝从床上拽起来,对着她耳朵大喊三声“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花心”!
他们尹家没有这个基因的!
往上追溯到太爷爷,都是同妻子琴瑟和鸣、携手白头,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不是说着玩的!
……难道那十几年在外的经历让她目睹了些什么违背伦常的东西?
尹飞澜头都大了,后悔与震惊两种情绪轮替出现,他僵持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出该怎么管教尹萝才算合适——
活了二十多年,也没人教过他如何纠正妹妹的花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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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惊尘感受到了尹萝的目光。
专注,灼热,近乎某种无声的催促祈求。
他脸色愈冷,寒霜料峭。
经过的医师背脊抖了抖,险些摔了药碗。
纱帐掀开一角。
床榻间的女子面容由飘渺至清晰,同白日街边帷帽掉落的那一幕逐步重合。
但又是不同的。
她此刻被捆绑禁锢,犹如任人宰割鱼肉的困兽,没有任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