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尘将问题抛回来:
“你想去么?”
理论上谢家人应该都不大喜欢她,但是礼数上,既然谢惊尘都通知了家里求亲的事,她是该去见见的。
尹萝想着:
见弟妹总比直接见家长来得难度小,就当练手了。
尹萝速度干完了药,抱住谢惊尘的胳膊:
“我与你一起去!”
……
两位模样五六分相似的少年少女立在谢家车队旁,容貌姣好,身形笔直,一语不发,旁边的谢家侍从上前低语禀报,便矜持地略略点头。
面若冰霜,静不露机。
果真是谢家人。
二人几乎是同时抬首,朝着谢惊尘行礼的动作如出一辙,分毫不差:“见过兄长。”
“嗯。”
谢惊尘淡淡应下,“有什么事?”
二人连礼节收势都差不多,瞧着像照镜子。
少年抿着唇,少女却不经意地往尹萝这边看了一眼。
尹萝是站在谢惊尘身侧的。
她正要自报家门。
谢惊尘道:“这是你们嫂嫂。”
尹萝:“……”
啊这么直接的吗?
少年少女俱是怔松。
“你们不见礼么?”
谢惊尘又问。
到底是年纪小,不大沉得住气。
片刻后。
少年往前一步:“兄长,父亲命我等前来劝说,正是为此事。既未得家中承认,便算不得……”
“‘未得家中承认,便算不得’。”
谢惊尘重复着这句话,面上不见喜怒,“既然如此,你们也不必向我见礼,这就回去吧。”
言下之意,在场众人俱能明了。
这对弟妹的脸色顿时煞白:“兄长……”
“不必唤我兄长。”
谢惊尘的口吻从头至尾都很平静,并未着意施压,言辞却锋利得更甚刀剑,“能忍旁人辱妻而无所作为,如何能任兄长?”
少年身躯一颤。
少女先喊了声:“嫂嫂。”
一滴眼泪随之滚落。
“蕴失礼,请嫂嫂不要见怪。”
怎么、怎么哭了啊!
尤其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瞧着可怜兮兮的,尹萝整个人都要慌了。
谢惊尘却全无慌乱,轻搭了下尹萝的肩,示意她上前去。
咱们难道是事先商量过什么战术吗?
尹萝迟疑着上前,先递了方干净的帕子给少女,声音轻轻地安慰:“莫哭了。”
少女亦犹豫。
接帕子的动作很慢,却做全了礼:“谢嫂嫂不计前嫌。”
少年亦欠身,完整地行礼:“嫂嫂宽宏大量。”
完全没发挥半点的尹萝:“……客气了。”
好刚,好叛逆。
不愧是谢大公子。
……她根本没练手的机会。:,m..,.
“嗯。”
药碗在桌面碰撞出细微声响,沈归鹤的应答一如举动和风细雨,“谢公子在外等候,与她同去了。”
沈归鹤来时,正碰到尹萝出来,看见门外的谢惊尘,颇为惊喜的模样。
计如微闻言轻哂:
“这算是个什么事?”
尹萝确实是同萧玄舟有婚约。
这若是背着萧玄舟行事,自然是大有问题。可萧玄舟前几日在时,已像是默认了;后来更是孤身离去,其中内情便很耐人寻味了。
“约莫是婚约更替,还未来得及告知外界。”
沈归鹤想了想,还是说了判断。
计如微道:“别人忘了,谢濯自己不可能忘。谢家曾退了尹家小姐的亲。”
沈归鹤默然。
他不生于世家,行走江湖多年,也该知晓些世家间门的盘根错节。尹家与谢家因退亲一事长久不睦,尹家同萧家的联姻更有借婚约捆绑,以占据东洲向南地界,遏制谢家的壮大。
如今尹家在其中更替婚约,倒向谢家——
沈归鹤骤然明了计如微看似只着眼于情爱层面的话:“你的意思是……”
“这两人估摸着还没跟家中挑明。”
计如微略一颔首,肯定了沈归鹤未出口的话,“萧玄舟此番离去,究竟是确凿谈妥了,还是知晓更改婚约难成,要让未婚妻吃个教训?”
“何必这样揣测。”
沈归鹤看见桌上的赤炎丹,不大赞同地道,“谁人会这般对待自己的未婚妻。”
“那怎么会有人将心上人拱手相让?”
计如微口吻并不激烈,仍是那副泛着哑意的嗓子,语调悠悠然,却无端带出了几分气势。
沈归鹤停了一停:“你何时遇到了这样的事?”
难道这与他病中所找寻的那人有关。
“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