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白煜月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流露出浓浓的疲倦。
“我真的受够了。”
白煜月往后靠,挨在椅背上。
“躺平算了,世界毁灭吧。”
“黑、黑哨兵,你在说什么?”双子塔的十大代表眉头紧皱。
而白煜月只是嘲弄道:“好假。第一任指挥官,不知道你在地府能否听见我说话——
“你做的幻境,真的假透了!”
他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漆黑匕首,狠狠刺向会议木桌。
……
“砰!!”
白煜月猛然敲碎玻璃,摔在地面,液体舱的液体流了一地。
他大口大口喘气。房间的装潢没有变,没有庆贺,没有全论坛播报,没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更没有什么表达喜爱的短信。一切不过是考试的一部分。人在胜利后才会露出自己的本性,而第一任指挥官精心安排了这个险恶的陷阱——让黑哨兵历经千辛万苦,以为自己通过了考试,最后死在复辟王朝的狂喜中。
周围十个液体舱,静静地悬浮浸着黑哨兵的白骨。
白煜月猛地咳嗽。他慢慢撑起自己的身躯,勉强坐起来。他只穿了湿漉漉的实验服,水珠流过他的肌肉,带起一阵颤栗。
他感受着安静的房间,感官依旧有些模糊。那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终于,军靴清脆的脚步声出现在房间门口。原平安冷硬又有点颤抖的声音越来越近:
“白煜月,恭喜你,通过考试。”!
意味着没有人会帮自己精神疏导。
更没有可以询问“我这样做对吗”的人。
但哪怕是深渊万丈,他也不会回头。
他用刀柄在自己脑门上敲了一下,磕出血,大脑的疼痛才稍微缓解。白煜月忽然感慨,原
来身体上的疼痛不过如此,还是比不上之前的心痛。他便顶着满头血迹处理战况。
难得放松的时刻,他便去残破的教堂处,在别人的钢琴声中睡大觉。
悦耳的音乐中,他昏昏沉沉,恍然间想起自己在考试,考试什么时候能结束呢?还是说他已经失败了,其实□□已经死亡,只剩下精神在虚无之地残留。
……那样似乎也不错。
白煜月昏昏欲睡,在几乎头点地的时候他猛然惊醒。
不行。
不可以睡,不可以忘记。
他要活着。他的真实世界是万里冰原,人们以扭曲的情感表达自身。很残酷,他待得很痛苦,但他不能逃避。
白煜月跑出教堂,再也没有去听过钢琴声。
他花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使得战局勉强平稳。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精神疏导,他患上了失聪、文字识别失效、短暂失忆、痛觉感知障碍等等奇怪的症状。
而他黑哨兵的伪装也逐步失效,一些属下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在一次突击战,敌军向反击联盟发起总攻,反击联盟出了内鬼,把所有部署都透露给敌人。还把白煜月的真实身份昭告世界。顿时举世皆惊。
好在白煜月还留有后手,他将敌方的主力队伍引入一座空城。一共千余名哨向。
他要在这里彻底解开精神域。
历史记载黑哨兵能一夜摧毁三万人的城市,对付这一千人应该没问题吧?
每一名哨向都需经过大量资源的培育,少了这一千人,敌方很快会被反击联盟瓦解。
他稍作抵抗,在众士兵围困中,拿起一把匕首,割开自己的后颈。他往自己的血肉里按了按,终于摸到一些金属质感。在血肉模糊中,他硬生生将自己的抑制器完全扯出,霎时鲜血如注。他浑身一轻,天空和世界都成了黑白两色。
白煜月顿时明白,是新的精神紊乱后遗症。
一位哨兵愤怒地扑上来。他没有出拳,而是拎起白煜月的衣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是我们的伙伴!
“你知道那些人类对我们做了什么吗?他们为了测试我们的自愈能力,把我们的皮一条一条割开。为了研制新型AI,多少人的大脑被活体取下!我们有什么错!我们也有亲朋好友,我们也有悲欢喜乐,我们只是想好好生活!
“你明明是黑哨兵!你却不帮我们!”
“不要说那么快,我看不清你的唇语……”
白煜月安抚似的拍拍对方,“放松下来吧,很快就结束了……哦,我看清你说‘黑哨兵’三个字了。没办法,黑哨兵就是这种毫无同理心的家伙,帮不了你们。”
白煜月站在战场中心,看着天空太阳爆出极亮的光芒。想起了最初在大剧院俯瞰城市的那一天,或许他早就为自己选好了道路,不是去南极建立势力,也不是去初代哨兵队伍称王称霸。他愿望很简单,只是想让更多人活下来……
黑哨兵精神域轰然炸开。雪层融化
,露出了血色的大地,点点绿苔点缀其间,仿佛藏着一个蓄势待发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