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西宫月昳捂着额头,伸手扯住了太宰治的胳膊。
又是几声枪响,似乎开始无差别瞄准路人了。
“这种时候就别任性了。”
“不……”混乱中,西宫月昳的理智清明了一会儿,他冷静,每个字却都像被火灼烧了一遍,又烫又急,“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想,非常想。”
太宰治看着这副模样的西宫月昳,停滞了片刻。
妥协。
“你留在这里,我去那边。”
……
当太宰治逆着人流,出现在事件的中央,所见到的第一样事物就是在广场上蔓延的鲜血,深红色的血液宛如刻印在大理石砖上的奇诡纹路,蔓开深色的花纹。
凶手仍旧举着枪,太宰治扫了一眼这个正在不断颤抖的人,从枪型和此前的枪声判断出来他的子弹应该已经用完了,并且这人应该是第一次用枪,姿势很不熟练。
可能是距离太近,又没人想过会有人在广场上开枪,所以仍旧造成了严重的伤亡,地面上有不止一朵血花。
太宰治站在可以遮蔽身形的雕塑背后,顺着血迹的方向看向死者。他突兀停住,不敢相信地探出半个身子,险些被陷入惊恐中的暴徒发现。
除了地上那具还未凉透的可怜陌生人以外,他看见了相当熟悉的、一个小时前他和西宫月昳还在寻找的人。
现在找到了。
血液正在染红那头耀眼的金发。
他情愿没找到。
今天出门,大概真的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他就没有自己的私生活吗?”
“有呀。”西宫月昳想了想,“在空闲的时候,凉羽会送几本书给我,然后一起逛街,吃个饭什么的。”非常好用的拎包工具人马甲,是他所有的马甲里唯一一个常驻东京的。
“我是说他自己的,不是你和他的。”太宰治看了西宫月昳一眼,表情略微古怪——他想起两年前的拍卖会上看见的场景。
“……好像没有。”
于是太宰治的表情愈发古怪。
一个人,只有和西宫月昳相处的时候看起来稍微像是“活着”,那这个人的状态究竟是怎样的?这些人都没有自己的人生吗?
“最近两年倒是被拉去喝了很多次酒,编辑部那群人兴奋起来就拉着作者开酒局、吃烤肉,说这是什么文学社的传统。”西宫月昳忍不住吐槽一句,“我作为老板,怎么不知道这是传统?”
是工作上的事。但这份工作和西宫月昳也有关系。
听起来这两人的关系更加奇怪了。
“我还没问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走到窗边,看着西宫月昳,“没记错的话,凉羽泽以前干过雇佣兵这一行?”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窗外的广场热闹着,可惜这热闹被一层玻璃阻隔,无法传递过来。西宫月昳转过身,捏了捏太宰治的侧脸:“太宰君,你不会吃醋了吧?”
太宰治拒不承认。
屋内的时钟慢悠悠走向十点,远处广场上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敲到第十下的时候西宫月昳按住凑过来亲吻他的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拒绝:“可以回去再玩,在别人屋子里这样做,不觉得很奇怪吗?”
太宰治舔了舔唇,拉长了音调,十分不要脸地回答:“不觉得——”
西宫月昳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走吧,看来今天找不到他了。我们去广场吧,那边有夜市。”
他回忆着马甲失去联系前的事情,在心里默默排除了几个地点,再次希望自己不要在大街上某一个角落里捡到自己躺尸的马甲。
……
夜市。
作为病人,西宫月昳的食欲下降了很多,面对高油盐、高糖分的食物,只能远远看着。但他向来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地,说好只在外面留一个小时,硬生生拖着太宰治在夜市里逛了半个小时。
到太宰治提出要走的时候,西宫月昳才慢悠悠地开口:“想喝粥。”
粥是慢慢熬的那种,于是又在店里坐了半个小时。
“十一点了。”太宰治撑着下巴,“就算是怪盗基德,也该收工了,夜市已经逛完,现在回去不会堵车,夜宵也已经吃过了。月月,你别告诉我你想要散步消食。”
西宫月昳把准备好的理由吞回肚子。
“好吧,下次再来。”
“你以前可没那么任性。”
“太宰君,这才多久,你就开始回忆往昔了?”他今天确实拖了好几次的时间,“我只是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总觉得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
西宫月昳自己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也许是感冒导致的混乱吧。
他们穿过步行街,走到广场右边的第一个街道口,在那里等待出租车。十一点的钟声响起,钟楼之下,青铜的雕塑抬头仰望夜空。这是新开业的广场,最近为了吸引顾客,在正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