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也不好,他走了,谁来照顾我们?家里那么多牛,他不放,你来放吗?”
常年病弱的身体折磨出一副阴晴不定的暴躁脾气,男人对这位素未谋面却久仰大名的支教老师积怨已久,他指责祝今夏总是给他孩子“妖魔鬼怪”的书籍,引诱孩子不学好,还撺掇小孩离开山里,抛弃父母。
祝今夏试图与他讲道理,奈何男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我听说了,你离过婚,你男人还找到山里来了,离婚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接着指责她的衣着。
那一天,因为要面见家长,帮时序将孩子一一送到家长手中,祝今夏特意化了淡妆,穿着得体,深蓝色羽绒服里是合身的黑色羊绒套裙,包臀裙恰好停留在膝盖处,露出笔直纤细的小腿。
她自忖没有一丝不合时宜,却因为衣服修身和小腿裸|露而被男人指责。
“不要脸!伤风败俗!离婚的荡|妇!”
没等祝今夏做出反应,时序挡在她面前,他欲把男人呵走,却被祝今夏一把拉住。
另一边,人群里的丁真根嘎也狂奔而来,泫然欲泣地抱住父亲的腿,要他别骂祝老师,要骂就要他。
祝今夏重新站出来,说:“时序,不用保护我,我话还没说完。”
时序微微一顿,收回手来。
祝今夏望着那位父亲,并没有动怒,只是不卑不亢地说:“这位先生,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看法的权利,你的指责我不接受,但请你听完我想说的话。”
她看见泫然欲泣的丁真根嘎,冲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用眼神告诉他:没事,没关系。
再对上男人愤怒的视线,她平静地说:“这位父亲,在你来之前,我就想见见你,想亲口告诉你你的儿子很优秀,他勤奋好学,有探索精神,热爱读书,对世界有敏锐的感知力,也有出色的创造力。我的确鼓励他走出大山,但从未想过将他从你们身边夺走,因为走出去了又不是不能回来,我旁边的校长不就回来了吗?老校长也一样,读完书才回来建设家乡。”
……
那一天,她说了很多,全部有关于丁真根嘎,没有一个字在为自己辩驳。至于离婚,至于衣着,至于个人品德,那是她的事情,跟孩子无关,也不必与不在一个认知水平上的男人沟通。
男人不知听没听进去,但夸奖儿子的话任谁听了也不可能生气,情绪平复后,他没有多言,带着丁真根嘎很快离开。
学校里,祝今夏对上时序的目光,忽地笑了。
“我说校长,当我是软柿子吗?”
时序凝视着她,莞尔,“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
“那当初被多吉欺负的是谁?讨好型人格抹不开情面总受罪的又是谁?”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祝今夏没好气,“没见我已经蜕变了吗?”
是蜕变了。时序想,变勇敢,也变能耐了。
祝今夏最后才说:“下次不要挡在我前面了,我能处理。”
这趟来山里,她原本就不是为了当个被他保护的软柿子,她带着千军万马和一往无前,是为了做他英勇的骑士。
……
和学生家长发生口角冲突的插曲,并没有给祝今夏带来多大阴霾,但她确实也更期盼征文结果的到来,她对丁真根嘎有信心,得奖势在必得。
却没想到一纸证书来了,竟然是个连赛程里都没有提过的优秀奖。
祝今夏神情凝重,在办公室里盯着证书如临大敌,没有一丝笑容。
时序和袁风交换了一个眼神。
袁风低声问:“怎么才一个优秀奖啊,我以为好歹能有个二等奖的。”
时序说:“计算失误了。”
“那次主任不行啊,明明说好了,到头来居然变卦了!”
“……”
不接受这个结果的只有祝今夏,反观其他人,个个都欢欣鼓舞。
于小珊说:“我们学校从来没拿过任何奖,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于明也捧着奖状啧啧称奇,说绝对是一个里程碑,一定要裱框纪念。
“一个安慰奖,有什么好裱框纪念的?”祝今夏眉头紧锁,转头去找时序,“你宿舍门开着吧?”
“开着的,怎么?”
“借你电脑用用。”
她急匆匆往宿舍跑,马不停蹄打开州教育局官网,搜寻征文比赛获奖名单。
山里各种流程都很慢,唯独上传kpi还是一如既往的快,面子工程,实数中国人的头等大事。
祝今夏迫不及待打开了附件里的获奖征文,一看之下,仿佛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渣子。
那些作文不是中规中矩、童言童语,就是充斥着成年人精雕细琢的痕迹,与她的小孩没有任何可比性。
不止丁真根嘎,她看过中心校的每一篇作文,她甚至确定哪怕是一个只受过义务教育的毕业生,也能评判出她的孩子们有不少都比这些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