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个地步,裴济西竟然还没有放弃。
不,或者裴济西原本已经放弃了。
可在她掏出了火铳改制的图纸后,他又再次生出了心思。
从前能够从她身上得到的,仅有美貌,如今就不一样了,她有火铳改制的图纸。
而裴济西手中,有着一支强劲的军队,他若是能够拿到了施元夕手里的图纸,便是如虎添翼。
镇北侯府所率领的镇北军,在先帝还没有登基以前,就因为卷入了誉王谋反一案中,遭到了淮康帝的厌弃。虽说如今还是掌着数万军队,可却是大不如前了。这些时日,施元夕也从各个方面了解到了许多的消息,其中就包括了镇北军这几年来的待遇。和她所想的差别不大,先帝登基以后,对镇北军也并不重视。
在先帝驾崩以前,镇北军就已经出现了极大的颓势。裴济西在偌大的朝堂中,并不具备特别大的竞争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日与他平叛回来的镇北军,仍旧拥护着他。
京里的多方势力,也曾想要拉拢过他。
眼下看来,裴济西迟迟没有做下了决策,并不是说在谢、魏家为难,而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而现在,他似乎觉得,这个机会,可以由施元夕带来给他。
施元夕想清楚后,越发觉得好笑了。
因着之前的事情,裴济西还学乖了,他也不像是之前那般强势,直接出言相逼。
而是和施致远两个人一起,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施致远那一番话,哪里是为了赶她走,分明是想要将她的后路给堵死。
“元夕。”正厅内安静非常,裴济西与她对视,他目光灼热,不带任何的犹豫,开口便道:“我此前跟你说的话,仍旧有效。”
“只要你愿意,七万镇北军,就是你的退路。"不等她开口,裴济西又再次开口道:“我愿以正妻之位,迎你入门。”
“此后镇北军与你共同进退,谁人都不会越过了你去。”
那日,徐京何那句话始终让裴济西耿耿于怀,他反复思虑后,觉得施元夕是不甘落于人后的性格,而他能够给出的,仅仅只是一个妾位。
这对施元夕来说,就是一种侮辱。
只是,江静婉与他,也早就不是寻常的婚约关系了,他没办法将江静婉抛弃在一旁,全然不管不顾。这般情况下,又有徐京何这样的人物堵在了中间,裴济西本来以为,在施元夕的事情上,他只能够放手了。万没有想到,她竞然会改制火铳。
裴济西这些年去了许多的地方,私底下也见过了许多的能人。
他想要重振镇北军,就需要有强劲的武器。可放眼整个大梁,会制作火铳的,不过寥寥数人。他勉强找来的工匠,研制出来的东西,与朝廷的火铳悬殊极大,压根就没办法投入使用。
此事苦恼了他许久,没想到,她竟是能够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有改制火铳的方法在身,她就是最合适也最完美的镇北侯夫人。
之前的任何阻碍,都不会再是问题。
火铳对于整个镇北军的重要程度,要高于一切。至于江静婉,来之前,他便曾见过了她,他说,他在鄞州有一处别院,她如果愿意的话,他便将宅院赠予她,另给她一笔银子,足够她和兄长富足半生。他走前,江静婉哭得泣不成声。
但裴济西仍旧没有停留。
这已经是他眼下能够做到的最好的安排。
万般安静中,裴济西声音沙哑,却笃定地道:“整个镇北侯府,只会有你一位女主人。”
这便是他的承诺。
施元夕在听到了这番话后,终是忍不住抬头,看向了他。
她说:“这世间之事,当真是有趣非常。”此言一出,施致远和裴济西都忍不住抬眸看向了她。却见施元夕神色平静,听到了裴济西给出了这么重的承诺,竞也无悲无喜,只那双漆黑的眼瞳,无端看得人脊背发凉:“裴世子,你说江静婉现在是何等感受?”“当初她恋慕于你,你也需要她,即便我二人定了婚事,你仍是斩断了与我的关系,选择了她。“施元夕轻笑,那张漂亮的面容格外生动,却满是嘲讽。
“却没想到,几年之后,风水轮流转,你从需要她,又变成了需要我。甚至连处理的办法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直接抛弃了她,走向了我。”
施元夕理了理身上的衣裙,漫不经心地扫向了他:“所以在裴世子的眼里,女人之于你,本就是权势的附赠品,可以是我,可以是她,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只要能够带给了你足够多的利益和好处便足够了。”裴济西神色冷沉了下来:“我与你说过,从前的事,是迫不得已,且这么多年来,我与江静婉都清清白白,从未越过雷池一步,在我心中,也一直都将她当成是妹妹看待。”
施元夕笑了:“裴世子需要的时候,她便是身后副将的妹妹,是你这一辈子都要负起的责任。不需要的时候,她便只是个清清白白的妹妹。”
“可惜。"施元夕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今日江静婉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