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和薄毯,在榻边安心睡去。却不料,天亮时,两人是被齐越的叹气声吵醒的。陆晓怜睁眼看见齐越坐在矮榻边摇头,心下便是一沉,她翻身而起:“怎么了?他的病情又有反复吗?“边问,她边伸手去摸贺承的额头,却没摸到与前几日一样的烫手温度,反而觉得他的身体触手微凉,体温像是比常人还要低凉几分。
“他已经不发热了呀?"陆晓怜不解地看着眉头紧锁的齐越。
齐越将贺承的手塞回薄毯中,摇头:“他不发热,并不是因为寒气已被祛除,风寒痊愈。而是因为一一”他眉心一跳,看着目光殷殷的陆晓怜,有些不忍心:“而是因为他气血溃败,已无力与入体的寒邪相抗。”
钟晓听不懂齐越的话,只觉心心里发慌:“什么意思?”“意思是,再找不到神医,他就要死啦!"赵戎津从山洞里挑拣了些之后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塞进行李中。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晃晃荡荡地过来催促这边的人:“赶紧上路,早一刻找到神医,他便能多一分生机。”“戎哥!"齐越将艳色的唇咬得发白,犹豫着喊住赵戎津,因为心虚,声量有点低,“我,我想带他去百花潭试试。”
听到“百花潭"三个字,赵戎津想也没想,脸色一沉,脱口而出:“不行!之前你就是走小路硬闯百花潭,差点……“那回是你不在!"齐越惯会拿捏赵戎津,几个字便将他哄高兴了,又继续说,“他拖着一身伤病能撑这么久,称得上是奇迹了。百花潭奇花异草众多,药泉治风寒又恰好对症,若去百花潭,兴许我可以一试。”
在齐越身上,赵戎津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一揽齐越的肩膀:“我脚程快,你要什么草药,我去百花潭采回来,你们在这里等着。”
齐越不同意:“不可!你没穿过七步岭,万一在七步岭上出事怎么办?何况,纵使你能采回百花潭的药草,他的病症比你当时要严重许多,你要带回来多少药泉水才够用?”
赵戎津与齐越争执不下,话里话外的,陆晓怜也能大致听出来,贺承此刻命在旦夕,他们口中的百花潭药草和药泉是救他的关键,而要去百花潭,必须路过一个叫做“七步岭"的地方,凶险异常。
陆晓怜和钟晓进百花谷寻神医救贺承,是他们自己的决定,赵戎津和齐越愿意给带路,是他们心善,要他们二人冒险去采药,她是万万不能安心的。
念及此,陆晓怜大刀阔斧地做了决定,她和钟晓带着贺承,跟着齐越和赵戎津去百花潭,既然此去路途凶险,多几个人便能多些照应。至于金波,出巨石阵时,不愿意从岔道独自离开,便是铁了心要跟着他们,此时自然也是要同他们一起去百花潭。
齐越和赵戎津说的那条路,崎岖难行,甚至不能称之为路。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枯枝落叶相藉的山道,空荡寂静的山林里,尽是枝叶被踩碎的声响,陡峭处,几乎要将整个人贴到山石上,手脚并用地攀爬。贺承病势沉重,依旧是由钟晓背着前行。
他病骨支离,钟晓背着他并不觉得有多吃力,只是山势陡峭,即便钟晓早有准备,用绳子将贺承固定在背上,还是时时担心昏睡中的人从自己背上滑下去,滚落山坡。这样提心吊胆不知走了多久,钟晓觉察自己背上的人微弱地挣扎了一下,伏在自己肩头闷声咳嗽几声。他抽空回头看贺承,低声道:“你醒了。”
贺承摇头,他刚刚醒过来,声音低弱沙哑,语气里略有责备:“什么时候启程的,为什么不叫醒我?”钟晓耸了耸肩膀冷笑:“那也得叫得醒啊。”他们哪里是故意不肯叫醒贺承?
分明是启程时,贺承睡得昏沉,怎么叫都醒不过来。齐越问过,要不要拿银针刺他手指尖,硬生生将人叫醒过来?可陆晓怜不忍心,最终决定从山洞里翻出一根软绳来,将昏睡不醒的贺承裹上毯子,牢牢绑在钟晓背上。贺承的无理取闹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大致也能猜到是自己醒不过来,钟晓和陆晓怜心心肠都软,定然舍不得强行叫醒他,只能这样一路背着走。
真是优柔寡断!
他懒得跟钟晓纠缠这些,换了个问题:“让你帮我找的东西呢?”
这段路相对平坦,钟晓可以边走,边从衣袖上摘下别在那里的一枚缝衣针,塞进贺承手里,忍不住问:“你要缝衣针做什么?”
“没什么,有备无患罢了,你好好看路。”于是钟晓便不再多问,紧了紧绑缚着贺承的那根软绳,一声不吭地继续走。
谁知还没走出几步,钟晓便见走在最前的赵戎津和齐越停下来脚步。
赵戎津冲眼前树荫浓密的是山林抬了抬下巴:“走这条路进百花谷深处,其实路程更短,路上也没有什么机关,还能经过百花潭药泉,可我们几乎不从这里走,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面前的这片树林。”
与陆晓怜并肩走在最后的金波快步往前走了几步,伸着脖子好奇地往那片树林望,问道:“这片树林怎么了?”回答她的是齐越:“这就是七步岭。山林中多毒蛇毒虫,传说进入这片林子,很快便有蛇虫毒物近身,进山者七步之内便会中毒身亡,因此叫做七步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