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逼的工匠一起离开。幸福来得太快,冯管事比落荒而逃的史掌柜还懵:“怎、怎么回事?”
常妈妈本来想低调一点,这下说开也不用装了,对冯管事笑道:“姑娘的病好了,还拿回了先福晋的所有陪嫁!”冯管事空咽了一下口水,姑娘的病好了,他早听冯明知说过,可拿回先福晋的陪嫁,谈何容易?
但看妻子脸上的笑容,和她抱在怀中一整匣的银锭,又由不得他不信。
日影偏西,没多久就要关城门了,常妈妈得赶紧出城,来不及跟冯管事细说。
她麻利地从匣中取出三个银锭,塞给冯管事:“这是姑娘给的,收好了。”
说着环顾粮铺乱糟糟的后院,和那一堆被人撕碎的书,红了眼圈:“姑娘心疼明知读书辛苦,让你拿了钱在城里租房子另住。”
常妈妈抹眼泪:“姑娘说以后还会送钱过来,让你租个独门独院,再给明知请个先生。需要什么书,尽管去买,不用心疼银子。生活上也不必省吃俭用,凡事以身体为重。”冯管事抱着三个银锭,蹲在院中,哭得像个孩子。三年了,他们一家守着姑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哭过之后,冯管事与常妈妈执手相看泪眼:“你怎么样,要跟着姑娘搬回去住了吗?”
姑娘的病好了,还要回了先福晋的陪嫁,与明知的亲事怕是告吹了。
冯管事心中又欢喜,又失落。
儿子读书上进,先生都说他是好苗子,今后前途无量。十几岁考中秀才,谁见了不得夸一句神童。举人虽然难考,他们一家都对儿子有信心,明知自己也很有把握。
可考中举人之后,他就要履行承诺,娶姑娘为妻。姑娘模样好,奈何是个傻子,生活都不能自理。他和妻子宁愿一辈子养着姑娘,把她当女儿,也不想让她拖累儿子。明知看出了他们的心思,非常直白地告诉他们,他钟意姑娘,愿意娶她为妻,一辈子照顾她。
姑娘病着的时候,明知尚且如此钟意,现在姑娘好了,他嘴上不说,读书却比从前更加刻苦。
奈何两家门第相差太过悬殊,即便明知考中举人,也高攀不起乌拉那拉家长房的嫡长女。
以乌拉那拉家的门楣,和姑娘出挑的容貌,再加上先福晋那一大笔陪嫁,只要乌拉那拉家放出风声,想娶姑娘的人家恐怕能排到城门口。
轮也轮不到冯家。
冯管事问得隐晦,常妈妈还是一下就听出了弦外之音,笑道:“乌拉那拉家先后来了两拨人,又是抢又是劝,姑娘都没走。姑娘说咱们才是她的亲人,她就住在田庄,等着明知金榜题名!”
最后一句姜舒月没说,是常妈妈自己猜的。乌拉那拉家来人接,姑娘不走,说冯家人才是她的亲人。之后又拿银子给明知租房子请先生,又让他注意身体,不是钟意明知,又是什么。
从前姑娘没傻的时候,总让巧儿带了明知进府来玩,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不会忘了他。
明知也说过,他钟意姑娘,哪怕姑娘一直傻着,他也愿意娶姑娘,一辈子对她好。
这在常妈妈看来,就是郎有情妾有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后必然能走到一起。
就算现在两家门第悬殊,等儿子考中进士当上官,也不算辱没了姑娘。
而且姑娘病好之后,比从前更有主见,就连老太太和二福晋都说不动。
到时候只要姑娘自己愿意,亲事多半能成。冯管事听妻子这样说,心中颇感安慰,却并不乐观:“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姑娘一个人说了算的。再说姑娘是旗人,乌拉那拉家又是上三旗的贵族,姑娘病着还好,现在病好了,若想婚配,先得过选秀这一关。”听到选秀,常妈妈脸上的笑容一僵。以姑娘的出身和姿容,一旦参选,想要落选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