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愤怒:“那些人也真是,你身无长物,还要借这么多银子给你赌……娘就没劝你么?”
劝了的。
可徐老爷受不了这种落差,以前他在城里人人尊重,如今跟个过街老鼠似的,走到哪儿都感觉自己在被人指指点点。
“我还不起。”徐彩蝶满脸愤怒:“我那些嫁妆已经让婆婆恼了,他们已经给你还了八万两,如今还要……我开不了口。你最好也别开口,说了也是白费唇舌,他们不会再帮你的。”
“不试怎么知道呢?”徐老爷目光落在她肚子上,满脸希冀:“你有朱家的孩子了,他们肯定愿意。”
徐彩蝶不肯。
徐老爷皱眉:“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爹我被砍头?闺女,你要是不救我,我就完了。”
徐彩蝶能有什么法子,磨磨蹭蹭半天,还是去了主院。
“娘,我爹他又输了,需要再借一点银子平账。”
朱母:“……我呸!”
她自认涵养极高,轻易不开口骂人。此刻却忍不住了:“不要脸,真当这银子是你家的?”
徐彩蝶面色苍白,一着急,肚子隐隐作痛。她下意识伸手捂住。
落在朱母眼中,就是儿媳用孩子来威胁她,当即冷笑:“不生了,落掉!”,
徐彩蝶知道自己该闭嘴,可她就是忍不住:“你一点犹豫都没有,是不是除了她生的孩子之外,所有的女人都不会给你生孩子?”
“无理取闹。”朱康宇一拂袖:“我是为了你好。稍后会有人送落胎药来,你记得喝!”
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门。
这种态度,徐彩蝶很难心平气和,有孕的人本就爱多思多想,她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而落胎药来得很快,连一刻钟都没有。
有这么迫不及待吗?
她看了就更气了,一挥手将落胎药打翻,然后洗脸整理仪容,穿上衣衫去了正院。
朱母对于这个自己挑的儿媳,心里是要多烦有多烦。以前她不喜周安玉,还能打起精神为难一下,对着徐彩蝶,她是见都不想见,干脆免了人的请安。为了用上将军夫人,只将其当个吉祥物供着。
不过,人都来了,她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但一照面,她立刻察觉到不对,皱眉问:“你怎么哭了?”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应该是夫妻俩吵了架。有周安玉在其间夹着,夫妻俩感情能好才怪。想到此,她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康宇大了,我管不了他。你是他妻子,耐心一些,等日子一久,有了感情就好了。”
“母亲,我有身孕了。”徐彩蝶鼓起勇气:“他不想生!”
朱母大喜,霍然起身,撞着了椅子也顾不得,忙问:“真的?”
徐彩蝶看到她欢喜,心中一安,点点头:“府里的大夫整出来的喜脉。”
“好事啊!”朱母一合掌:“你别站着,快过来坐。”
说着,还想亲自上前去扶人。
徐彩蝶顺势坐下,面露为难之色:“可是夫君不想生。其实我知道他的顾虑,这个孩子来的时间不巧。等落地之后,怕是这辈子都会被人议论。”
提到了时间,朱母才恍然想起方才心中掠过的不对劲,她一挥手:“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就说你身子不好让孩子早产,或是磕了碰了才让孩子提前出来的。康宇那边你不用管,我去跟他说。”
徐彩蝶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她伸手摸着肚子,道:“多谢娘。”
改了称呼,多了几分亲近。朱母看在孩子的份上,也没有让她改口。
朱康宇很快就被母亲找了过去,他向来拗不过母亲,结果可想而知。回到院子里时,他脸色很不好看,本来不常回房的他,直接就推门而入。
女人天然就爱自己的孩子,徐彩蝶对这个孩子心情很复杂,但还是很高兴的让人找来了料子,打算给他准备衣衫襁褓,又找了年长的婆子来听她们说有孕需要忌口的食物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朱康宇看到屋中下人们喜气洋洋,脸色就更难看了:“都出去。”
一言出,欢喜的气氛不再。众人纷纷退下。
徐彩蝶有些不安:“你这样,好吓人呢。”
“彩蝶,你这脑子……”朱康宇觉得那话太伤人,及时住了口:“这个孩子生下来对你没有好处,我让人给你送落胎药,那是为你好。你也读过书,该明白这个道理呀。结果呢,你跑去找娘做主,到底怎么想的?说难听点,哪怕就是一个丫鬟有孕,或是外头的青楼女子怀了我的孩子,她同样会让人家生下。毕竟,她只想抱孙子,孩子亲娘的名声跟她又没关系。以后被人议论的是你!”
他越是说,语气越急,像是在骂人。
徐彩蝶委屈得眼泪汪汪:“我知道。可……”你就不能哄哄我,好好说么?
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落胎伤的是她的身子啊!
“没有可是!稍后有药送来,我看着你喝。”朱康宇一掀衣摆,坐了下来。